过夜的地方。
“前面有巨石,绕到后头去!”
领头的人喊了一声,风雪之下,也能听出声音里独属于女子的柔韧。
后头跟着的二十余人立马转向,牢牢跟紧身前的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脚步慢了,掉了队,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绕了一大圈,可算是找到了一处还算干燥的地方。
这一块石头斜斜立在山上,与地面相距最低的地方,弯着腰都进不去,最高的地方,则有三五个人高,足够他们选一处地方,安营扎寨了。
“没想到竟然找到了这么好的地方,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弟兄们,别歇着,趁着这会儿还有力气,生火烤肉!”
在领头人身后的女子一把将头顶的帽子揪下来,露出通红的脸,她脸上有冻伤,也有被热得汗,让她脸上又麻又痒,却也没法缓解,只能靠做事转移注意力。
领头人也缓缓解开身上厚重的“装备”,没有大风吹过来,身上就没那么冷了,再捂下去,一会儿就会热出汗来。
这种天气出了汗非常容易风寒入体,太要命了。
领头女子有一头乌黑的头发,茂密且富有光泽,皮肤平整,是微微的小麦色,牙齿整齐,眼睛黑亮,一看就知出身优渥,并非寻常人家出身。
副手安排好底下的小兵们干活,她则走到领头人身前,低声说道:“破玉,我们出来这么久,不知老将军他是否能等到我们的情报?”
语气之中,难掩担忧。
“走一步算一步吧。”
苏破玉眼神中的坚韧,像是千百年不化的坚冰,亘古不变。
她永远如此淡定,好像不管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可能叫她动容半分。
司徒菁嗯了一声,叹口气,一屁股坐到了一边,伸手往外头的雪地抓了一把,一团雪在她手心微微融化,她直接仰起脖子,吃下了手中的雪。
未融化的雪团在口中冰凉刺骨,让司徒菁赶路赶得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了些许。
“嘶,可惜没有酒了,那群蛮人吃喝上都粗糙得很,还是咱们北关城的千里烧够劲!”
想起那入口后如一把刀,直刺胸口的酒,司徒菁随手抹去嘴边的雪水痕迹,绝对是雪水,不是口水!
苏破玉是个很沉默的人,大多数时候,她都沉默不语,司徒菁的话没有得到苏破玉的回答,倒是有两个手头空闲下来的小兵,应和着司徒菁。
这次出来做事,时间确实有些太久了。
苏破玉侧过头,看向那刚被点燃的火堆,燃烧的燃料,是她之前从一家蛮族手里拿到的牛粪燃料。
味道很冲,但在千里冰封的地方,它非常好用。
“你多久没回京城了?”
跟小兵们聊了两句,司徒菁又跑来烦苏破玉,她总是这样,特别喜欢跟苏破玉聊天。
用司徒菁的话来说,苏破玉是个锯嘴葫芦,要是不跟她多说两句,苏破玉怕是会用沉默到底。
时间久了,苏破玉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哑巴!
苏破玉不想理会司徒菁,京城这个词与她已经毫无关系,她有生之年,必定是要在北地,闯出一番事业的。
要不在北地名扬,要不在北地身亡,她的归宿就在这儿。
京城与她何干?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人太累了,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想起了自己在京城里的时光,那段时间里,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每天只知道习武。
她还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闺中密友,她们一起打马球,一起谈天说地。
明明只过去两三年,她却像是在看别人的人生。
“破玉,有时候我挺羡慕谢叶瑶她们的,别告诉老将军啊,我只跟你说,这是秘密。”
司徒菁在苏破玉面前什么都说,她知道苏破玉不会告诉任何人。
苏破玉是个守口如瓶的人,而且她对一切无关紧要的事情,都不感兴趣,其中自然包括,她这点儿小心思。
果然,苏破玉没有任何回复,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她说无聊。
“哎呀,别那么看着我,在这儿可不就是无聊嘛,这已经咱们遇到的第三场大雪了,一个月不到,三场大雪,北地,此刻还有几个活人呢?一想到天地之大,只有咱们几个会喘气的活人,我就倍感无聊。”
“北地很大,不是每个地方都下雪。”
所以北地没有活人,这种话太夸张了,苏破玉听着总觉得刺耳。
北地的子民,与其说是大庄的子民,不如说是镇西军的子民,这么多年,她祖父于此地深耕,而她也几乎将命奉献给了这片辽阔大地。
东南西北四大军里,镇西军和镇南军规模最大,这些年来,军队出了不少事,镇北和镇东两军名存实亡,边防职责,基本上都被镇西镇南两军分走了。
东面临海,海上除了一些不安分的小邻居外,并没有太多威胁,而更北的地方,蛮子进攻都不想选,实在是太冷了,人受得了,马都受不了。
如果跑不动马,蛮子的战斗力能下降一半不止。
所以蛮子每次入侵大庄,都是往西边来,西侧有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