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老鬼教谕。
他压根没有询问麾下的学生,而是袍子一挥,便将一个学生抓到了一方骨架子上空,并狞笑着问:
「好娃娃,你是想竖着葬,还是倒着葬,抑或是横着葬。老师都依你。」
啊啊!
那学生欲哭无泪,口中大叫着,急声叫到:「学生还想再等等。」
谁知蒙老鬼压根不听,口中自语:「既然你不知道怎麽选,那就由老师来帮你选……你这娃儿膘肥体壮的,好一身的肥肉,从头从脚葬都不合适,那就从肚脐眼开始,横着葬。」
下一刻,令众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蒙老鬼话音落下,袖子一翻,那学生掀飞就从半空落下,背部向下,噗呲一声,骨架子将他的身子贯穿,直接从肚脐位置穿了出来。
这时蒙老鬼踱步上前,朝着那鸟骨身前的青大爷一拱手,青大爷点头间,朝着那肥壮学生隔空一指。
咻得,鸟骨中便飞出一线火蛇,盘踞在了骨架上,熊熊燃烧起来,并滋啦乱响,让现场又多出了一阵油香气味。
如此动作间,那名学子的惨叫声更是凄厉,不绝于耳:
「放我下去,老师,我不天葬了丶不了,我庙也不开了!」
一旁围观的馀缺等人,全都是面色悚然。
此情此景,以人为烛,可是比县考时的三科考试更要凶残。
不少人心生退意,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并且天台上,有不少荫庇入校的学子,面色煞白间,当真还拱手向着各自的教谕说:
「学生选择放弃天葬,望教谕成全。」
不过现场的五个教谕,都没有如之前学生们私下议论的那般,会放任众人离去。
教谕们全都个个无动于衷,只是目光审视的看着众人,询问谁人先来。
其中朱教谕的话,稍微多了一句:
「除非尔等天葬失败,否则就别想着离开此地。毕竟一不小心惹得了那鸟鬼发怒,可就耽搁事儿了。」
她环顾着麾下的十人,见还是没有人主动站出来,便朝着馀缺轻喝:
「余小子,之前是你率先发问,问我何种法门可以搏一搏长生,现在怎的不敢了?」
馀缺见自己被点名,他咬着牙,并没有退缩,硬着头皮就站了出来。
不过他还是沉得住气,开口:
「敢问先生,如何能让那天葬的效果发挥最大,以及那蒙教谕口中的竖着丶倒着丶横着,三种葬法,有何区别?」
朱教谕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回答:
「作用都无甚区别,全都唤作点天灯,即以尔等的气血精神为烛油,供养一缕真火,以求得能为尔等点燃一粒灵光,开辟祖庙。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并且不管是哪种葬法,其间都会有群鬼群怪,飞扑过来,争夺尔等的气血精神。那时候,你们务必要谨守本心,与之抗争,不让鬼怪占了便宜去。
度过了头三天后,所有与尔等争食的鬼怪亡魂,就都会化作为尔等开庙的烛油。
这时候,三首蛇鸦的亡魂,就会被尔等点燃的香火吸引,亲自啄食尔等的肉身魂魄,记得与之抗争便是。」
朱教谕轻喝:「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个字,『熬』。
途中除去不能昏死以外,百无禁忌,吃喝拉撒皆可,熬得越久越好。」
她还补充:「若是运道好丶熬得久,兴许还能从那鸟鬼的身上,赚得一点便宜。每年都有人能藉此习得一方法术传承。」
馀缺拱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不过他看了一眼那些横七竖八被插了一地的同窗们,顿时又感觉牙疼,觉得这三种葬法还是很惊悚。
他倒也不是怕疼,而是不想平白无故伤了身子,特别是其中的竖着葬丶倒着葬,那骨架子是从活人的口中丶肛门间穿入穿出,过于不体面了。
「难怪没多少人在天葬之后,会对外宣称具体的过程。」馀缺心间咋舌。
于是他思量一下,硬着头皮,再度问:「先生,既然三种葬法都无甚区别,那麽学生可否自行入内,接引真火,不上那架子?」
这问题问在了所有学子的心坎上。
所有人,特别是几个女学子,全都刷刷的看向朱教谕。
令众人惊喜的是,朱教谕略作沉吟,点了点头。
不过她也出声解释:「这些架子并非县学为了故意折磨尔等而设,实在是天葬痛苦,并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将尔等插在其间,越牢固,越能让尔等熬下来。
就算这样,每年都还有学生熬不住,自行将身子从骨架上拔出,甚至有过甘愿将自身截断两半,爬出来的。」
朱教谕眯眼看向馀缺,问:「馀缺,你确定要自行入内吗?」
这解释让在场的众人面色变换,馀缺脸上的喜色还没升起也凝固住了。
他心情纠结不已。
一咬牙,他甚至想要主动去选择倒着葬,求个不留后路,让自己待会连叫都叫不出声!
但是话到嘴边,他又憋回去了。
馀缺老老实实的拱手:「既然如此,学生选择横着葬。」
「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