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说说话。”巴斯克拒绝了雌虫们的搀扶,撑着拐杖走进了工作室。
赫越头一回近距离地观察到巴斯克先生的作品。坚硬的大石被雕刻出柔软真实的质感,搭在雕刻的身体上栩栩如生。
这是巴斯克的独门绝技, 也是乔特那孩子梦寐以求的技法。
“巴斯克先生的作品着实精妙。”赫越夸赞了一嘴。
巴斯克谦逊有礼, 礼貌客气地商业互吹了几句。他赞赏的言语虽然浮夸,但听得出全都出自于真心。
“先生的雕刻作品和乔特的作品风格差异挺大的。”赫越说道。
巴斯克脸上惯有的从容变化了几分,尴尬地笑笑:“他的技法学自我,但作品的灵魂,应当来自您才对。如果您也会雕刻的话,乔特被说是您的学生也不为过。”
不知为何,赫越听出来了一点淡淡的酸意,一种纯粹的老师争夺好学生的酸意。
事实确实如巴斯克所言。
巴斯克的极具清雅, 动态的神情和大石雕刻的衣摆精致细腻。反倒是乔特的作品充满了暴力和束缚, 与赫越惯有的风格极为相似。
比起继承巴斯克极致的雕刻技法, 赫越更像是乔特作品内核的导师。
所以,乔特追随着赫越来到古堡俱乐部,将古堡的游戏呈现在他的雕刻作品上, 并乐此不疲。
“我是他开始学习雕刻的由吗?”赫越问道。
巴斯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颤颤巍巍地在前面领路,“我带您看一个东西。”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 赫越停在了一个收藏室内。
一个个橱窗里精美的作品令人称赞, 唯有一个小玻璃柜里蹩脚得看不清原型的泥人格外瞩目。
它更像一个三角形的土堆, 糊成一团的外部轮廓看不出原型。
“我在您的画馆外第一次见到乔特。那个时候, 您坐在高脚凳上, 用三原色调出各种颜色。他一只雄虫, 就蹲在玻璃窗外面,身边一只雌虫都没有, 小心翼翼地对着您捏泥人。”
赫越看着那堆泥,嘴角抽搐。
他实在不想承认,那堆连形状都看不出来的东西,是自己。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的那个痴迷的眼神,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只虫眼里见过,无论是雌虫还是雄虫。”巴斯克说道。
后来的事顺成章,乔特慕名找到了巴斯克,请求他传授技艺。
赫越想到了什么,问道:“他说你只传授技艺给雄虫。”
巴斯克失笑,回答道:“并非如此。只是雌虫有自己的刻印,他们大多并非是找我学艺,而是想与我结节,寻找一个主人。”
赫越突然明白,为什么巴斯克的身边有这么多雌虫了。
“反倒是乔特,”巴斯克说道,“他的身上只有对艺术最原始的向往。我一度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雄虫才会有这种纯粹的热爱。”
“先生发现乔特不太像雄虫了吗?”赫越问道。
“有感觉,他的身边没有雌虫这件事,已经很奇特了。”
虫族的两大奇葩“雄虫”集中在了赫越的身边,一个是跟着他一起穿越而来的哥哥莫利飞,另一个是被迫成为雄虫的乔特。
巴斯克看着玻璃罩下潦草的泥人,摇头轻笑,如同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面对一个幼稚但真诚的孩童。
“他只是虫族里因为您的事迹踏入艺术领域的千千万万中的一只,是您抵抗权威和垄断的光芒所照射到的一个小角落。”
雕刻家巴斯克说起话来总有一种戏剧般的腔调,赫越被他夸得有点眼下微微发烫。
“您言重了,巴斯克先生。”
巴斯克笑笑,转过身,认真地说:“赫越先生,我的手已经拿不起雕刻的工具了。”
恶疾让巴斯克病入膏肓,他连站在赫越面前撑着拐杖,双腿都止不住发颤。再隔些时日,他或许不再有站立的力气,直到彻底倒下。
他沉默了许久,几经深呼吸,才说出了口:“我的意思是……我很需要这样一位徒弟,请您将他留下来。”
赫越有些意外他的说辞,“我没有要带乔特离开,反倒是他,整天念叨着要做一只真正的雄虫,才能学到全部的雕刻技法。”
巴斯克松了口气,刚刚拔高的音调让他喉咙疼痛发痒,撑着拐杖咳了许久。苍白的脸色因为咳嗽有了病态的红晕,令他看起来像是回光返照。
“不用担心,巴斯克先生,这个世界,缺少一位优秀的雕刻家。”
赫越想起刚刚乔特所言,那颗真挚的心因为他燃起对艺术的渴/望,现在又亮着光说着“您可以成就一个优秀的雕刻家”这种幼稚又真诚的话。
“他很有天赋,并且勤奋努力。我总是在担心,他会像我身边的雌虫那样,为了结节奔走,所以才告诉他,他只有成为真正的雄虫,我才会教给他所有的技法。”巴斯克解释说。
这位上了年纪的艺术家眼里,只有对人才真诚的厚望。
赫越察觉到巴斯克意有所指,笑着回答:“放心,我不会让他给我做狗的。”
他没有将实话告诉巴斯克。
只要他想,就算是雄虫,也会臣服于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