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负,这一跪下去,疼得他暗暗咬牙。
但他也没有喊疼。
到头来,不管是一个作为奖励的拥抱,还是作为服饰主人的仆从跪着给赫越穿鞋,或者是屈辱地用贵价的西装擦地板,阿尼斯都做了一个遍。
阿尼斯的手捧住赫越的脚踝,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微烫的电子跟踪器上。他的手指将歪掉的电子检测器拨正,将拖鞋套在赫越的脚上。
他的动作轻柔又细致,温柔又虔诚。
“下次见面,雄主还想要什么吗?”
“维恩和克纳什最近怎么样?”赫越随口问道。
阿尼斯温柔眷恋的目光覆上一层薄霜,身体不着痕迹地前后晃了一下。
“他们,好得很。”
赫越没有听出咬牙切齿的意思,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这群警官真的只把我当作重刑犯吗?他们都不让和我结节的雌虫来探望我。”
听到“结节”二字的阿尼斯捏紧了拳。
“雄主别担心他们了,他们俩不会有事的。”
“我不担心他们,他们担心我吗?”
阿尼斯对上赫越疑问的目光,心里酸得揪成一团。他落寞地看着地面发呆,出声问道:“雄主就算待在这个只有我们两个的房间,也会想着其他虫吗?”
赫越闻到了空气里酸酸的味道。他没有赶走这份不安,反而添油加醋地说道:“我问问我的家雌近况而已。”
阿尼斯头顶的数字闪了闪。
他面带标准的微笑,笑容却未达眼底,“无论他们愿不愿意来探望您,都只有我才有能力、有资格来见您。”
抿唇的笑意是肆意滋长的占有,试图将内心的不安赶走、霸占雄主的欲念。
“就算他们是您的家雌,也只有我能来见您。他们进不来,是他们无能。”
危险的占有欲病态地占据他的内心,想要将深爱的雄主彻底藏起来。他的目光黯淡无光,失神片刻时失焦的瞳孔瞧着阴险恐怖,是他藏得好好的,一点没有暴露出来的恶虫本色。
赫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最擅长将对方推进深渊,却在对方失重下坠时,施予一根绳子。
一根救命的绳子。
一根腐烂的绳子。
赫越靠在沙发上,拖长的语调浮夸而不真实:“好好好……总裁大人最厉害了。”
这根腐烂的绳子救起了坠入黑暗深底的阿尼斯,却只是一根肉眼可见越来越细,快要断掉的绳子。
赫越施予的,不过是一触即碎的幻梦。
但偏偏是这样的幻境,却能让阿尼斯为此神魂颠倒,抑制住阴暗的内心所想变成真切的行动。
他快要疯掉了。
“下次,我会把检测报告带来的,雄主还想要什么吗?”
“我想要调酒,”赫越笑着说道,“检测报告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下一回来这里的时候,我们一起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
他的自信如此明媚,比阿尼斯见过的任何虫都要耀眼。这些将他的阴暗面撕成碎片,再乱七八糟地拼接起来。阿尼斯就算下狠了心,也舍不得击碎这份骄傲。
他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好,我会带来的。”
“谢谢,下次见,总裁大人。”
赫越向他挥挥手,目送他去隔音的卧室捡走真正的工具虫律师先生,离开了房间。
【有句话想提醒宿主。】
(你说。)
【他的精神力波动很奇怪,一直处于非常骇人的平稳当中,但是突然会冲到很高的地方,还没等我提示您,就又立刻回到了正常的范围。】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赫越也没把系统的话放在心上。
(他又不是能时时刻刻掩饰得正好,偶尔暴露出73%的真心,不是很正常吗?)
【阿尼斯,75%】
(……嗯?)
*
门外,厚厚的门板关上,阿尼斯亲手锁住了这个门。
这是仅有他可以和心爱的雄主独处的房间。
流失的安全感靠这扇门,靠赫越脚踝上的电子跟踪器才能获得一丁点弥补,却在赫越提及他结节过的雌虫之后一击即碎。阿尼斯紧紧握着反锁后的门把手,多么希望赫越永远被关在这扇门背后。
他创造了那么多优渥的环境,将这个用来囚禁的房间伪装成舒适惬意的单人间。他明明从秘密监控里看到了赫越舒适快乐的生活,却还是听见了赫越没有放弃离开的画。
这个房间隐秘性极好,却永远拴不住一只自由的飞鸟。
“总裁,伪造的报告做好了,只需要把这幅画扫描拼接上去就好。”律师雌虫说道。
可是……赫越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如此期待一场真正的胜利,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阿尼斯没有回应律师雌虫的话。
是他亲口答应赫越会把一切处妥当,也是他亲手撕碎了让赫越跟着他逃跑这种自私的方案。
脑海中闪过赫越掉眼泪的情形,那是赫越非常罕见委屈地掉眼泪。只要那双眼睛真的是因为委屈而不是其他掉眼泪,他都会心里抽痛得要命。
“把雄主的画送去检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