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之时,眼泪再一次从脸颊已干的泪痕上滑落。
他开了整个虫族难得一见的画展,便遭遇了如同疯子一样飞来扼杀他的恶魔。他就像那个注定悲惨的先锋,创造辉煌的成绩时,经受一场致死的磨难。
只是一场无盈利的画展,又能动得到多少虫的蛋糕?还是说,权力高位的虫不在意他的生死,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
那明明,只是一场无盈利的画展。
差一点就没命了吧?
如果阿尼斯没有发现那个红点,没有发现那是爆炸的倒计时开关,他现在就会在自己的画作面前变成碎片。
赫越顿了一下。
(系统,检测攻略对象阿尼斯……他还好吗?)
【还活着,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精神力水平正常。】
赫越仰头靠在树干上,没控制住力道,传来一阵闷疼。
(……那就好。)
“主人!”克纳什扑到赫越的面前,身上的衣服被烧得破烂,烧伤的地方在慢慢愈合,“我们,我们回家休息吧……”他不敢提里面的惨状,只敢劝赫越回家。
赫越向他伸了手,“扶我一把,我想进去看看。”
“没……没什么好看的……”
赫越淡然的目光藏住了悲痛,轻轻瞥了他一眼,“快点。”
残余的热量还没退去,入眼没有火光,也没有明媚的颜色。
一片黑暗。
地板、天花板、墙壁……全部都被烧成灰烬。目之所及,一楼的墙上,赫越连画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踉跄了一步,被狐狸在后面接住。
阿尼斯受伤最为严重,他的身体一侧手臂被炸飞,破烂的西服下是血肉模糊的大片烧伤,看不到原本皮肉。维恩也受伤不少,但穿着防火服,只是明显比火警队伍还要拼命。克纳什身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只是狐狸耳朵和尾巴烧秃了不少地方。
原本,维恩还能开口安慰自己的主人,但对上那双隐忍破碎的眼眸,任何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剩下无尽的心痛。
“请问哪一个是负责的虫?麻烦跟我们借步做个笔录,还有涉及罚款和违约金……”
“我来。”维恩适时打断了衣着制服的雌虫说话。他不想这些事情再让他的主人费心,也不想因此再伤到一次赫越。他给了个眼神给恢复身体健康的克纳什,转头把负责工作的雌虫拽到一边。
阿尼斯也藏不住眼中的心疼,所谓的伪装都被这场意外炸得烟消云散。他回头跟上维恩的步伐,“账先记我名上。”
赫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克纳什带回来家的。直到进了家门,摇摇晃晃地上了楼梯,挣脱开了克纳什的手。
心里闷着的气堵得厉害,一寸寸灼烧他的智,将他拽到失控的边缘,憋得喘不过气来。
在他推门进自己卧室的同时,克纳什拉住了赫越的手。
“主人,我知道您想要什么。我们,去画室吧。”
赫越的身形晃了一下,回眸时艰难扯起一个浅笑,“回去,小狐狸,我不会迁怒无辜的你。”眼中破碎的光芒依旧,他淡淡地说道:“让我单独待会。”
克纳什没有放手,反而坚定地扣住了他,与他十指相扣。
“如果主人单独待在房间里就会好,我会这样做的。但是主人不能,主人需要我,我就在主人身边。”
在赫越身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狐狸无比明白赫越的习惯。越是看着淡然冷静,越是怒火和悲痛难以释怀的时候。
“你根本不知道失控的施虐是什么样子,小狐狸,”赫越艰难控制住自己的声线,“与你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你不会感觉到快乐,甚至会死。”
“狐狸不会死也不会坏!”狐狸急得先红了眼,“折磨我吧,主人……我知道你想要这个,比起无力地让您承受痛苦,我更想被你折磨……”
古堡的规则让赫越明白怎么做好一个驯兽师,他从来没有抛弃过自己的技巧,每一回落下的鞭子都控制力道的深浅,每一个落点都经过谋划。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施暴者,清醒克制才能玩好这个游戏。
“放手,狐狸。”
他的犟狐狸靠上去,从后面抱住他。
“不要技巧,或者,不要当主人。没有我,您怎么单独待在房间里消解情绪?只是把狐狸当作发泄的沙包就可以,失控也可以,狐狸不会坏掉的,明天起来,狐狸又是一只全新完好的狐狸。”
赫越动容了。
的确,他需要施/虐发泄。
古堡没有像狐狸这样的猎物,这种拥有特殊技能,不会死掉的工具。
赫越的手放在狐狸的手上,那只从后面抱住他,圈在他腰间的手。
“主人,不要推开我,求您……”
真诚炙热的疯狐狸敲开了他用来防御悲痛的外壳,向他递上了发泄的长鞭,用滚烫的真心疏解他的情绪。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遭遇什么,傻狐狸。”
“只要是主人,就没关系。”
赫越拽住狐狸的耳朵,扔进了画室。他“砰”地一声关了门,摔出剧烈的响声。
手中拿着长满倒刺的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