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拆了门板进去?。”老陶匠继续板着脸说。
年婶子咋舌,一年不见,这老东西?咋怪里怪气的?往年又?不是没住他家,也没见他要死要活。
陶椿凑到年婶子旁边,见老陶匠盯着她,她小声说:“你问问他儿子。”
“对?,你儿子呢?你不活了他也不活了?”
“他早就不活了,死了。”老陶匠脸上的肉不受控制地抖动,“他两个月前就死了,早就埋在地下了。”
年婶子没声了。
“就剩我一个老家伙了,早晚都得死,我也不想干了,你想拿我怎么办都行。”老陶匠走过来开门,“等?我死了,你们再进这个门。”
“不进,我让他们住放陶器的棚子里,你今年帮我们掌眼?看几窑陶。”年婶子瞬间变了态度。
“行。”老陶匠推门进去?,又?极快地关上门。
陶椿眼?尖,门一开一阖的间隙里,她看见院子里堆了一大堆柴。
年婶子叹一声,她抬脚往陶棚走,陶椿和邬常安也跟上。
陶棚是少了一面墙的木屋,这是晾陶用的,里面空间够大,打?地铺能容七八十人睡觉。
“多砍些树枝把?这儿挡着,你们夜里睡棚子里,人多也不会冷。”年婶子跟邬常安说。
“行,我拿扫帚来扫干净。”邬常安说。
年婶子让陶椿回去?喊五六个人来帮忙。
陶棚里存放的陶器都搬出来,碎瓦土砾扫出来,再在山谷里割五捆发黄的草铺地上,摊上被褥就能睡觉了。
黄昏时,山谷里暗了下来,上山砍树的男人们回来了,得知老陶匠死了儿子变得性情古怪不愿意让他们进门借宿也不介意,有个棚子住就满意了。
山谷里升起炊烟,缓缓消失在天边最后一缕光亮里,陶椿从灶房端出两大碗饭,跟姜红玉和小核桃坐一起吃。
晚饭是苞谷碎米粥,一人一筷子炒酸笋,不好吃但能饱腹。
大锅饭虽不好吃,但吃完饭不用收拾,碗筷往盆里一丢就能进屋睡觉了。
“陶椿,出来一下。”邬常安在外?面喊。
陶椿快步出去?,“有事?”
“给你们烧了一桶热水,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泡泡脚睡得舒服些。”邬常安把?桶递过去?,“水倒了把?桶给我拿出来。”
“好嘞。”陶椿高兴,她提着热水桶跑进去?,同屋住的嫂子婶子们都打?趣她有男人疼。
陶椿有些脸热,她没接话,水倒进盆里,她拎着桶一溜烟跑了。
邬常安还?在门外?等?着,他接过桶问:“你晚上吃饱了吗?”
“饱了,不过饭不好吃。”陶椿小声说,“你能给我们开小灶吗?”
邬常安得意一笑,他左手摊开,上面有五个烤的鸟蛋。
“他们砍柴的时候从鸟窝里拿的,我帮忙烧的时候偷偷留了五个,小核桃一个,你跟嫂子各两个。”
陶椿拿走鸟蛋,一转身进去?了。
“哎!”邬常安忍不住跟进去?一步,“就这?没点表示?”
“亲你一口?”陶椿挑眉问。
邬常安:“……也行吧,再试一下。”
“梦里见。”陶椿说罢大步走了。
“哎!你不是个好人!”邬常安气,“我以后不跟你说了。”
陶椿闷笑,她站在灶房外?把?鸟蛋剥了,蛋壳扔泔水桶里,自己吃了两个,剩下的拿进屋背着人塞进小核桃和姜红玉嘴里。
“我咋闻到了蛋香味?”有那鼻子灵的闻到味了。
“伙夫的媳妇偷吃
了?”雪娘笑。
陶椿见瞒不过去只能老实承认,随之又?接受一波调侃。
一间屋睡八九个人,床是轮流睡,姜红玉带的有孩子,其他人让她们带着孩子先睡床。
陶椿倒了水拴上门,摸黑贴着墙爬上床。
“我想起来一个事,之前不是有录事官来了,我在路上碰上他,他跟我打听陶椿的事。”地上睡的人说。
“你不说我都忘了,是有这事,还问我陶椿有没有寻死觅活,奇怪的很。”雪娘接话,“椿妹子,这是咋回事?”
“山外?的一点事,有人告我寻死觅活地不想回山。”陶椿简单解释一句,“陵长和年婶子给我作证这是诬告,山陵使就把?他们带走了。”
她把?陵长和年婶子扯出来,其他人下意识信了她的话,纷纷骂起山外?的人狡诈,骂着骂着,话题歪了,她们谈起在山外?求学?的事。
“不说话了,早点睡,明天要干的活儿不轻松。”花大嫂子在外?面拍门,“再让我逮到你们不睡觉说话,明天安排你们一直挑担子。”
“这就睡了。”陶椿应一声。
小核桃躺在她娘怀里悄悄说:“娘,我喜欢进山,好热闹。”
姜红玉也喜欢,她还?是怀孩子之前来过一次,那一年没人约束她们睡不睡觉,她们聊到大半夜才睡。
陵里的人家住得散,男人们巡山还?能常聚在一起,女人们一年中只有烧窑制陶的时候才能很多人聚在一起说话吃饭睡觉。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雪娘小声问:“你们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