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与肉合一的过程中,周玄的身体,偶尔会抖动一下。
但抖动的幅度很小,守夜的徐骊和宋洁,精神也都困顿,反应迟钝些,
并未发现什麽不妥。
终于,天亮了,
周家班的食堂早早便下好了肉丝面,等班里人吃完面,便离约好的吉时不远,稍作休整,便可以游。
四个师兄没去吃面,他们等着封棺。
先由棺材师父,于棺材的四个角落,各打入一颗钉子。
这钉子需要专业技巧,不能打偏一点,不然棺材中途盖开了,便闹出大洋相。
四枚钉子便可以将棺材钉牢,但棺钉需要五根。
最后一根钉子为葬钉,由亲人来打。
四个师兄将第五钉打进去大半,最后小半,由周伶衣打。
才将钉子打入,徐骊小跑着过来,凑到周伶衣耳边小声说着。
「嗯?」
周伶衣眉头紧皱,先给第五钉加了两锤,确认钉子平头与棺材木面平齐后,才往静语堂里快步走去。
静语堂内,
二十七张面,尽数翻转。
面翻转代表着什麽,周伶衣最为清楚。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麽前日要为弟弟唱戏,请九大面时,那九张面孔,竟然没有一个反对!
原来,
是这群祖宗面下的套!
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让周玄的葬礼游滩。
「班主,祖宗们·—」
徐骊诉苦的话,被周伶衣扬手拦住。
「大嫂,祖宗们估计是觉得我们照顾不周,才生的气,你去外面等候,
我和他们聊聊。」
徐骊没再言语,退出了静语厅,顺带将大门掩上。
「各位老祖,今天是我弟弟发送上山的日子,没必要这般折腾吧。」
周伶衣径直走向了辈分最大的炭色面:「弟弟已经定好游上山你们突然反悔,我觉着不合适。」
炭色面猛的立起,悬浮于半空,空洞的眼孔,似长了恶毒的眼睛一般,着周伶衣,
「周伶衣,你容纳一外人当弟弟,那外人死了,你还想为他唱戏?」
「戏是谁都配得上的吗?只有对我们周家有大恩之人丶平水府大德之人,才有资格在葬礼上唱。」
「游上山,要游到祖坟,区区一个外人,何德何能,配埋在祖宗墓地?」
数张祖宗面,接二连三悬空,大声斥责着周伶衣。
「第一,我弟本就于我们周家有大恩,差点毁了我们周家班积业的人鳌,便是他以命相搏。
第二,我弟受平水府高僧莲花娘娘钦服,如何不算大德?
第三,弟弟是祖树与爷爷一起找回来的,为何找他,你们心知肚明,是为了将周家班往后命数延续。
祖树和爷爷都认了他是周家儿郎,你们凭什麽不认!
爷爷的主意,你们听不进去,
那祖树的话,你们总该听吧?」
在周家班,
祖树才是真正的老祖,只是它几乎都在沉睡,苏醒的次数极少。
「祖树,它也有算错的时候!」
炭色面,冷冷笑道:「延续周家班往后的命数?呵呵,那个外人自己都一命呜呼了,能延续什麽?」
「呵呵,他要真有大气运,怎麽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祖树算错了,你爷爷也算错了,偏偏你不认,早就讲过,女娃娃当家,就是容易感情用事。」
「如今周家再无其他子嗣,想挑选其馀的班主都没了选择,周伶衣,我很怀疑你」
炭色面盯着周伶衣,怨毒的说道:「怀疑你是故意让周玄的魂被勾走,没了亲弟弟,你这班主的位置,就没人撼动得了。」
周伶衣的双拳得极紧。
果然,
祖宗面,就从来没有信任过她!
哪怕她独自将周家班的衰败,扛到如今这番田地,她在面的心里,也不过是个意气用事的家主。
更让她愤怒的是,
祖宗面,竟然以「弟弟已然死去」的理由,来怀疑周玄并不能将周家班命数延续!
「原来,你们一直怀念以前那个弟弟?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祖树的枯萎是谁的罪过?
周家班人气涣散,又是谁的罪过?」
「他是年少不懂事,若是再长几岁,未必不如你!」
「周伶衣,让你执掌周家班,不过是为了等待周玄的成长,却没想到你个当姐姐的,连个亲弟弟都护不住!」
面的话,像一柄柄锋利的刀子,扎进了周伶衣的心里。
周伶衣恍惚想起了曾经的那个雨夜,祭时,弟弟当着众人的面,指责她是个暗门,是手上沾满鲜血的肮脏之人,不配祭拜神。
当时没有一张祖宗面,替她讲过哪怕一句好话。
她想起了两年前,接手周家班时,跪在祖宗面前半夜,面不搭理她,还是爷爷说了好话,面们才勉为其难,接受了她当班主。
如今,
周家班扶摇直上,有了周玄打动莲花娘娘,班子生意眼看就能更上一层楼,人气更旺,祖树的生命力也将回归最巅峰时的状态。
而他们姐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