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伤。
显然,弟弟为了赔自己蝴蝶,在山里扑了一下午的蝴蝶。
周伶衣将弟弟抱进怀里,泪水流淌在弟弟发间。
往后,周伶衣经常逗弟弟,带在溪边玩耍时,便躲在树后,操控着纸蝶,引弟弟去扑。
弟弟扑得不亦乐乎,
周伶衣藏在树后,偷偷坏笑。
这段尘封了很多年的幸福回忆,倒是对应了《庐山恋》小说后续的剧情——周筠躲在树后,教耿桦背洋文。
现实与小说,恍惚交错,
原本清晰的边界渐变模糊,直至消失。
我成了书中人?又或者书中人原本是我?
已然想不清楚。
周伶衣读完样稿后,只觉口乾,端过酒杯时,一颗晶莹的液体,滴入琥珀色的酒液中。
她摸了摸温热湿润的眼眶,心酸的喃喃:「原来我这样的人,也能流泪,真好,真好!」
连续两句「真好」,也不知在说流泪感觉真好,还是在讲回忆真好,
亦或者想夸夸周玄的小说,
写得真好。
「弟弟,你此生只怕无法成为大傩了,但在说书写书这个方面,或许能有建树。」
周伶衣已经想着撮合袁不语丶周玄间的师徒缘分了。
「说书人,是江湖里顶尖的堂口。」
「江湖人只知他们厉害,却不知「说书人」是天地间的第一尊日游神!」
日游神,便是如今的神人。
……
《庐山恋》触动了周伶衣,也打动了袁不语。
只是,俩人被触动的原因,不尽相同。
周伶衣的触动,源于她在小说中偶遇了自己。
袁不语却是在书梁子里瞥见了心里那层阴魂不散的霾。
在宵夜时,袁不语只觉得这书梁子里人丶物丶景,全在他心里活过来了。
回屋翻看,仔细品味。
他才知晓,人丶物丶景,是怎麽活过来的。
因为爱情……
鸟语花香中,周筠主动亲吻耿桦,她胆子很大,大到敢将爱情放到阳光里晒。
「为什麽我要夸她胆子大?」
袁不语质问自己。
「爱情比蜜糖还甜,比花还美,不就应该放在阳光底下,让更多的人瞧见吗?」
一时间,
袁不语呆住了,
这麽多年,他总把自己的头扎在了过去,
自从目睹四个徒弟惨死后,
他把一切的爱恨情仇,铺成了心里的盐硷地,只把头扎在里面躲藏,哪管外面寸草不生。
该掏出来晒晒了,
这世上,大部分东西,都是见得了光的。
井国的报刊连载,以豪门争斗丶江湖勾心居多,辅之些阴森森的鬼故事,人性之贪恶,被反映了不少,偏偏人心里最美的那点情感,无人讲述。
也就这纯真的情感,将袁不语早就尘封的心唤醒,自发的让书梁子里的人丶物丶景,都活了过来。
周玄这篇书梁子,让他瞧见了新的精神世界。
压抑心头多年的阴霾,散了。
心,开阔了。
「蹭!」
袁不语听见心头燃起了一束香火。
他走到窗前,将窗帘子一把拉开:「我,又是一个完整的说书人了。」
进堂口从「点香」开始。
心里那根香一旦被点着,便能感应到邪鬼丶神明照亮的前路。
袁不语心里那根香,因为心境成魔,灭了十年,也迷惘了十年,前方无路,不知该往何处下脚。
他的道行,不得寸进,原地踏步了十年。
今夜,心魔已祛,
他重新看见自己脚下的路。
神明皓洁的白光照在路上像撒满了盐。
「周小子,你是大才。」
「你若拜进说书人的堂口,必然比我这根老香,走得更稳丶更远!」
……
早晨,往往是周家班最忙的时候。
化妆师傅给尸体做妆容,穿好寿衣。
赶车师傅,要将尸体送往主家。
戏台里各位师傅,要准备上午的头台演出,
忙成一锅粥。
周玄也没闲着,他吃过早饭,去往周家班的美特汽车前。
韩见山是他辞掉的,今天周家班要用司机,他得顶上。
他到车子处,大师兄余正渊正焦急,催着不远处的徒弟:「李德一不是找司机去了吗?还没来?」
徒弟嗦着炒饼丝,含糊道:「师父,别上火,德子才走多大会儿,再等等……」
「等,等,等,再多等会儿,铁定要误戴先生的时辰。」
「误不了,我来开。」
周玄找余正渊要钥匙。
余正渊半信半疑:「小玄,你啥时候会开车了?」
「简单得很,看几眼都能开。」
周玄接过钥匙,半生不熟的打开车门,然后低着头,先摸索摸索美特汽车的驾驶结构,
这血外行的操作,让余正渊有下车的冲动。
误不误戴先生的时间,好像没那麽重要了,不坐车上挨撞丢小命,才是大事。
「你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