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颜云姝猛的清醒过来。
她仰脸透过马车帘缝隙,看向马车外。
那大雨哗啦啦的声响当中,果然听得了马车外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并不是幻觉,这是……
难不成,是许景槐亲率羽林军追到了此处吗?
怎会如此,马车虽不如单骑速度,但这马车是三驾齐驱,且一路疾行,不过才过去半日不到。
竟能如此快速的追上!
为确认,她又闭上眼,再睁开,依然听得到打斗之声。
这下才最终确认这不是一场真实的梦境,而是真的,真的被许景槐所派援军追击上了。
她心中欣喜之余,再次仰脸看着缝隙处,这又才发现,迷药效果尽失,她已然恢复了全部知觉。
只不过,她手脚处仍被捆绑着,只能挪动着身子,勉强的坐了起来。
马车外,依然雷电交加,大雨如注。
许景槐手握利剑,与不断冒出的叛军暗卫缠斗,两名羽林军护在他身后,同他呈三角之势。
便是一方落了下风,便要成必死之局。
而在缠斗当中,其他两名羽林军渐渐精力不济,落了下风。
只余下许景槐一人,冷峻着一张狠厉面容,在数十个叛军中厮杀。
杀,杀,他几乎是杀红了眼。
马车近在咫尺,他的颜云姝便就在他眼前,他不可失败,绝不可失败,便是以一敌百,敌千,敌万物,他也要杀了他们。
他就是死,也要救回她!
他不断的朝着马车靠近,两名羽林军也渐渐完全退到许景槐背后,势要用肉身替许景槐挡住身后飞剑。
最终,三人一路杀到马车附近,叛军见势不妙,进攻的越发凶猛。
马车被叛军团团围住,
马车夫借此机会,驾着马车就要前行,许景槐心中一急,竟来不及顾上刺过来的一柄利剑,从袖口中掏出暗器,朝着马车夫射去。
马车夫倒地,骏马扬蹄,停在了远处。
可许景槐的肩胛处,却身中利剑,鲜血四溢,夹杂着雨水,从他的手臂下,手腕处,不断的滑落。
身前,很快血红一片。
羽林军惊呼,“陛下!”
颜云姝心中突然狠狠一痛,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朝她而来。
她捂住自己骤然开始疼痛的腹部,一种不好的预感铺天盖地压迫着她。
她眼泪喷薄而出,浑身剧烈颤抖。
几乎不顾一切的开始挣脱捆绑住自己的绳索,绳索太紧,又浸了水,更是紧迫异常。
可听着外面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声。
想着许景槐生死未卜的场景,颜云姝拼尽全力的终于将从从绳索里挣脱出来。
生生蹭脱了一层皮肉。
雪白的一双手,血肉模糊。
可大脑一片空白,心中更是慌乱的颜云姝,早已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只是从袖口中,掏出她随身携带的小刀,快速将脚腕处的绳索切开,又将将自己固定在马车内的绳索割开。
才终于得了自由。
却也不敢即刻奔向马车外,只能小心掀开马车帘,看到许景槐满身满脸是血的仍然在同余下的十数名叛军缠斗,场面骇人,尸身遍地,许景槐带来的羽林军只余下一个,弯着腰,不断吐着血,手中还在挥舞着利剑。
似是对于许景槐的不死不休的执着,和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威慑力感到震惊和不解,围着马车的叛军竟然和他们二人开始对峙。
大雨倾盆,狂风呼啸,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
天空中,闪电如银蛇狂舞,时不时的便落在了不远处的密林之中。
许景槐死死的盯着叛军,也死死的盯着马车。
拿着的宝剑剑锋之上,鲜血如注。
见此情景,颜云姝心痛到难以呼吸,可情势危急,她万不敢出声。
若是暴露了许景槐的身份,或是让叛军知晓了许景槐的软肋。
那都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要么叛军红了眼的不要命的杀了许景槐,要么便是他们用自己来要挟许景槐。
她双手颤抖,紧紧的抓住马车帘。
马车微动,另一边,一个叛军在低声吩咐,“拼尽全力,再来一次,若还是不敌,便杀了车中女子,再散开。”
颜云姝听闻,将灵珠放入怀中,又将暗器紧握在手。
她透过车帘,看着许景槐冷毅又决绝的面容。
再看着他洇湿的伤口处,本是一袭暗色暗卫服,看不清伤在何处,可偏偏这身暗卫服下,是颜云姝熟悉的一身月牙白内衫,现如今,内衫鲜红,又怎能不知他伤在何处,这般凶险的伤口,洇在这滂沱雨水之中,又有多难受?
她心中越发绞痛,眼泪簌簌而落。
对不起许景槐,或许,正如她们所说,我带给你的,从来便只有伤害和死亡。
若我不在,若我从来就不在,你是否能好好的活着。
鲜活快意的活着?
而你鲜活快意的活着,才是我心之所望,可事已至此,又该如何?
难道,这一世,我又要将你带入那无尽的死亡之中吗?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