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都过去了。
烂命一条有什么好争的!即便要拿去,他也多活好些年,一点都不亏!
陶家人见主心骨没慌乱,也就各自放松下来。
他们气焰渐渐恢复。
但很快,随着大门再次打开。
教员带人走了进来,身后是推着轮椅的律师和护送人员。
“......”铁匠死死压抑自己的表情,从进场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他,憋到眼眶通红。
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大已经安全,自己也站出来代表他接受审判。
还落得这样见面的结局。
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
“我认罪,我是鹞寨的核心人物,鹞三,当家的亲儿子,抓我比较靠谱吧。”轮椅老大气定神闲,似乎不是来陈述自己身世和罪。
更像在看一场好戏,作为导演致辞。
“你,有什么证据?”
“幺鸡,我认识他。”众人的视线随着鹞三指的方向看去,见陶老头面色铁青。死死地瞪着轮椅上的男子,仿佛看见一个死人复活。
这是他亲手从身后打晕,然后推下山崖的人。
老大娃娃就是从对方身边捡的。
当时寨子里新生的孩子也不多,看着命大能养活的更没几个,他一开始是真希望这个“大孙子”能有出息,好好为他们陶家卖命。
洗清自己当年为他们鹞家几个鞍前马后那隐秘又耻辱的经历。
乱仗结束前,他可是好好收了点利息的。
还指望这个大孙能持续给痛快。
可,没想到还能见着“少当家”。
“呸!我没见过。”陶老头否认,一个嫩瓜秧子,凭什么咬他。
“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幺鸡,鹞寨臭名昭着的走狗,专门在暗地里干些下三滥的事情。然后让兄弟们替他一起顶锅。比如,耳朵一家。哦,对了,现在叫郦陉老师,你的全家都是他干掉的。”轮椅老大,也就是鹞三,扫射在场的每一人。
“夏家和顾家不过是他灭口的疑似耳朵家后人。”
“邹家,白家和刘家,都是当初跟耳朵家有联系的人。”
“这些年里,我一直想找耳朵报仇,摸排打听,结果碰见一个就消失一个。还以为有存活的弟兄帮忙做的,谁知道是你这个叛徒。”
“......”
所有人都被轰得说不出话。
回过神来的郦陉咬牙切齿,他双手在颤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物件。
陶蒲明白了一大半,他感到浑身都是痒意。
为自己跟这样的家庭有血脉联系而感到脏。
夏有米神色凝重,原文中,直到最后,也没有关于夏家和顾家灭口的真相披露。
即便现在被鹞三说开,也不见得就是真相。
他们家确实跟耳朵和土匪,至少按她了解的过往来看,都没有联系。
铁匠为自己大哥感到痛心,他们都是年轻一辈人,生长在那个地方也没得选择。
在家人的保护下,从不参与些破乱之事。
如果不是鹞三弟弟被抢走,他靠一口信念支撑着,靠被覆灭后想要报仇的欲望,靠他捡到的垃圾堆无法生存的铁匠儿子,那肖似弟弟的愚蠢。
若是这些都没有,他的精气神就被抽干。
迅速衰败。
他被铁匠留下那封歪歪扭扭的信件告知,要去顶罪,让老大抓紧时间找到新的出路,好好生活。
真是的被气笑了。
除了雕花的手艺,铁匠连写字都学不会,也没有对形势的判断。
确实不可能在严密的搜查下全盘撤离开,但傻小子凭什么认为自己就一定是要牺牲的那个?
鹞三几乎要崩塌。
转机,出现在老太太和小孩的一个组合。
他们说,耳朵是陶家。
他被亲自带去辨认后,才发现,什么陶家,他不是耳朵!
尤其是,因为戒严令,他私下看到那函文,上面写了陶老头大名。
以及村子对于陶老头的种种消息比对。
他发现,自己找错人。
他们,还一声不响地背负了数条人命。
奇耻大辱!
他们不是孬种,多年的平静生活也教会他们二人是非。
即便仇恨依旧。
但内心关于善与恶念的挣扎一直存在。
对方承诺为铁匠申诉,他除了出身的原罪,几乎没有什么大的过错。
领导人会支持正确看待历史遗留问题,不会一竿子打死。
等他身上的谜团解开,铁匠就能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娶妻生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而他,身为核心人物,一定会有处置,自首会争取减刑,再举报了陶家等人,让对方吐出赃物就是立下功劳。
他再出来时,兴许还能跟着铁匠夫妇互相扶持着,和和美美地生活上好些年。
不得不说。
郦陉姥姥是文化人,口才非常人能比。
再加上教员和吕珠夫妇的加码,说动鹞三来自首,换取了三个人的清白。
等陶家转移走的赃物被查出来。
一件件被鹞三对应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