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发都在催了。”
游霁只得走过去。
银白大理石纹路的单边悬浮书桌不大。
游霁和游暝就着桌角两边相对而坐,平板摆在中间。
“你们签你们的,不用管我们。”摄像说。
游霁先签,签完把平板转了个方向,笔搁在旁边往游暝那儿一推。
咔嚓一声,他听见小方边看取景框边小声评价:“还挺自然,就拍得像游导给小霁哥辅导作业哈哈。”
游霁手倏地一顿,视线微垂。
“游暝”两个字龙凤凤舞地写在他名字旁边,微微闪着白色的屏幕光。
小时候他第一次学写名字,哦不,第一次学写字,就是这人教的。
那个时候他还叫游弋,准备上幼儿园,游暝在读小学。
爷爷游见川就觉得,大宝教二宝写字天经地义。
也是就着桌角两边坐着,游暝监督他用铅笔画满田字格。
他再把作业本一推,游暝又像个小大人检查。
后来,真正的“二宝游弋”回来,游霁被送回农村时也还不到七岁。
别人都觉得他什么都不懂,其实小孩儿也有自己的通透。
就算不知事情全貌,也能明白“原来我爷爷不是我亲爷爷,原来我压根没有哥哥”这种事。
要说当时困惑难过了多久,游霁如今也没什么印象了。人的记忆有选择性,又那么小,适应环境后该忘就都得忘。
但年幼的他只要一写字,这种太频繁的日常,他就能轻易地、难以抹去地想起他“哥”,一板一眼把他手指头摆来摆去教他握笔的时刻。
然后升起一种痛苦的实感。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和他有关系来着。
哪儿成想十六岁,真正的游弋去世,他还能以雇佣关系的假次子身份回去。
不过再看游暝,也自然不可能再是十年前那个小男孩看教他写字的家人了。
20岁的游暝成长成了意料之中的贵公子样儿,而16岁的他,和混混别无二致。
第一天“实习”,他装乖装得累,偷闲在院子里悄悄抽烟时,还被游暝逮到。
漫长的时间与狗血的身份让幼年的亲密变得模糊且可笑,游霁还没等游暝开口,率先张嘴。
将白雾喷了他一脸。
“游导,那儿是桌球室吗。”
小方的声音让游霁骤然回过神,因再次无端陷入回忆而恼火。
游暝:“嗯,你想的话可以去打。”
他看着他,又像是看着游霁。
小方是不懂为什么这两位嘉宾能做到一句话都不说,官方寒暄都没有。
只得他来装作好奇尬问几句,打破凝固的气氛,并尽量撮合些互动。
“我不太会打,二位老师想打吗?因为车起码还有半个小时才送到……”
他说完,客厅里又安静了几秒。
桌面上映着窗外紫藤花的掠影。
“那走吧。”游暝想了想,缓声开口。
他站起身,浓黑的影子将桌上花的掠影盖住。
游霁撑在桌上的手快速移开,影子从他指间溜走。
“小霁哥会打不?”
游霁回答:“勉强啦。”
他好像是看了游暝一眼,又好像没看,镜头里只能见灰蓝色的发丝,被阳光照得很亮。
不过是他率先往桌球室走,不见外地,迎接挑战般。
小方和摄像大喜,终于要有互动了,忙扛着机器跟了去。
他们的希望还是落了空。
两人打个桌球也是非常僵硬的气氛。
没人说话。
只有球与球碰撞的声音,显得非常你来我往。
画面倒是挺养眼,只是这综艺拍得,像个无声的斯诺克转播场。
游霁谦虚了。谁都能看出他很会打桌球。
那番娴熟的动作与专注的神情,都到了过于扎眼的地步。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T,下面是水蓝色的牛仔裤,很休闲,俯下身时却格外凸显身材。
在杆顶与球面的碰撞声中,手臂伸长的线条都相当漂亮。碎发本是别到耳后的,露出精致的下颌,但随着交战甚酣,又垂了一绺晃在眼尾。
桌上彩球与母球划出各种交错的折线。
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弹幕都多了起来。
【啊啊啊小霁跟小野猫一样!】
【完全没想到游霁会打桌球,感觉又酷又乖的】
【游导气质过于斯文败类了,有谁能懂吗】
【太尬了太尬了,这两人单看都好,组在一起气氛怎么能这么尴尬】
游霁本觉得,打桌球总比一直僵着好。
沉浸在对战里,省得他脑海跑偏,想东想西。
但游暝存在感太强了。
观察战局又没办法不扫过他。
这人一会儿撑着杆擦巧克粉,一会儿用骨节分明的手抹过白球,击打时食指绕过球杆,青筋跟山脉似的从手背延伸到手臂,都会让游霁更确切地捕捉他与四年前的变化。
他愈发成熟。
却也更加漠然。
清淡闲散地打着自己手把手教的桌球,没有波澜地与自己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