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更是比预想中的天文数字要少很多。
魏寻低着头走进医院大厅的时候,大概已经算明白了,还好,这些钱至少还能帮奶奶撑过两三个月。
他即使不看路,都知道icu病房往哪里走,往电梯间去的路上,会路过大厅休息区,那里算是疲惫不堪的家属们唯一喘口气的地方。
吵吵嚷嚷,魏寻快速穿过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像个迟钝老旧的机器人,在听到电视里的声音后,僵硬地扭转脖子,把目光落在了屏幕上的几个字。
“陆鸣集团与文建集团近日发表联合声明与战略企划,多项合作正稳步进行中,股票价格也于今日应声双双涨停,据知情人士称,陆鸣集团掌门人陆隽霆与文建集团小女儿已完成订婚,好事将近……”
新闻播了大概两三分钟,女主播甜腻的声音从魏寻的脑子里如利器一般横穿而过,留下一地尸腐。
他丧失了分析和破解的能力,只木然地被钉在地上,如僵尸似的忘记眨眼。
但在屏幕变化的时候,他的眼珠在一片涨红里生涩艰难地动了动,浮起一个念头。
他还以为至少能看见张陆隽霆的近照呢。
新闻不知道已经播到哪里了,有家属接了个电话,神色忽然大变,急冲冲向外跑的时候狠狠撞到了魏寻,魏寻就像是个活页轴松动的木门,肉体里仿佛不承载任何灵魂,轻飘飘地旋转了一个九十度。
这一撞,倒让他缓过神来,找回自己的路,往icu走,再晚一会儿,他要错过探视时间了。
门推开的时候,奶奶还是老样子。
有自主呼吸,但没有意识,魏寻想起那天大夫前面说了一大堆的专业名词,最后看魏寻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终于冷静了点,才敢说得直白点便于他理解,说就是大家通常口中说的,植物人。
很有可能会醒过来,但也有可能永远不会。
这一周里,魏寻从来没想过后一种可能,但人给自己开的麻药,都有期限。
期限一过,痛入骨髓。
魏寻坐在奶奶身边,把夹着指夹和各种仪器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一侧,明明还是很温热的,像还能开口说话,会敲着脑袋训他,小寻啊,你怎么把自己混成这样。
我们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熬到你升职加薪,前途光明,熬到家里起新房,说不定还能娶新娘。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奶奶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魏寻多日以来不知是麻木还是坚强的外壳就如被风干的酥皮一般片片凋落,他的眼泪扑簌簌地向下掉,快连成一条线,嘴里不断地说,“对不起奶奶。”
“是我不好。”
“都怪我。”
“我知道错了,奶奶,你起来打我,骂我吧。”
他哭得像一个全世界的弃儿,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有了点实感,勉强接受了最近一口气发生的所有,离谱又虚假得像是被谁写下的烂剧本一样的倒霉又狗血的人生。
在这个死寂的病房里,他回想起过去的半年,一幕幕,一幅幅,全在眼前,大梦方醒。
如果不是他贪得无厌,被金钱迷了眼,他就不会在最后通过那些漏洞百出的合作。
如果不是他自鸣得意,以为搭上了青云梯,他就不会只想赚些容易的快钱。
如果不是他想走捷径,抛弃了所有原则,他就不会接触到这些,不会变成同性恋,不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魏寻三十岁的第三个月,他失去了所有。
一个体面稳定蒸蒸日上,值得他拼尽全力的事业。
一个健康幸福,不愁吃穿像庇护所一样的家。
就连他自己,也快没了。
偏偏在这种时候,他却能无比清晰地能想起,在人生的前三十年,他为了取得这些已经失去的东西,曾付出了多少努力。
那些寒窗苦读的日日夜夜,那些伏低做小时挨过的骂,还有拼尽全力时喝到吐的酒。
步履薄冰,步步不敢错地走到现在。
就这样如风吹落花一般,一夕之间,皆为泡影了。
第52章
春天姗姗来迟但还是来了,A城滨海度假区里一处私人庄园,精心呵护过的漫山遍野的春花,开得盛大又烂漫。
临近傍晚,陆续有客人的车到了,过不了多少时候,一个重要的晚宴即将在这里举行。
运营人高度重视这场活动,实在是因为来的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甲一方,他不仅四处抽调了人手,还临时招了不少日结的临时工,从中午开始就一刻不停地培训准备,连庄园里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也都全部照顾到了。
这会儿终于得了点空,趁着正式开始前的间隙,统一穿着白衬衫黑领带的服务生在一个避光避人的杂物角落里坐了一排。打眼望过去,也分不太清谁是谁。
“魏哥,你说他们有钱人也是挺有意思昂,弄个生日宴,整得跟开业典礼一样,又跳舞又唱歌的。”
魏寻就坐在一群服务生的旁边,他比这些人年纪大出不少,人家要求25岁以下,要不是因为他这张脸看不出年纪,他还得不到这个工作呢。
也不是非要来,主要是周末的日结里,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