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久到能让思念渐渐变成怨恨,朕怨你不辞而别,恨你打从心底里想就此撇下朕、抛弃朕!朕大海捞针一样地寻你,做梦都想再见你一面,你呢?你与朕不同,你起码知道朕的去处,朕就在这皇宫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你可曾起心动念回来看看朕?但凡你回来过,哪怕一次,看到朕想你想到那般狼狈的境地,你都不会忍心……你……”
“你怎么能忍住不回来看朕?”
雍盛力竭般垂下头,颤抖的控诉带上哭腔。
戚寒野捧起他的脸,屈指刮去他源源不断滚落的泪珠,指腹一遍遍抚摸他通红的眼尾。
雍盛按住他的手:“不过你到底是回来了,还摇身一变,成了个没屁股没胸的大男人,朕大度,朕可以不计较,性别之间的鸿沟也不是那么难以逾越,总之人回来了就行。但你又是为何拒不承认曾经是谢折衣的事实?朕实在想不通,想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想彻底否定我们的过去,往前走,不回头。那朕呢?你是不是也想同时把朕从你的过往里抹去?明明是两个人共同的回忆,你却丢下我,独自抽离开,这么做你不觉得丧良心?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见他越说越激动,戚寒野掌着他的后脑勺强行将人按在胸膛上,轻声叹息:“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我没有要否定我们的过去,也没有想把你一个人丢在回忆里,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是我晦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我怎么舍得?”
雍盛抽咽:“那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因为我担心我再也做不成戚寒野,担心失去姓名,失去身份,从此成为世间另一个人,还担心……”
雍盛抬头,皱着一张乱七八糟的脸,脱口而出道:“你就是你,谢折衣是你,祁昭是你,戚寒野也是你,样貌能改变,姓名身份甚至性别都可以变,但这副身躯里的魂儿只有那一个,朕看上的,是这个,不是别的。”
他用食指使劲儿戳了戳戚寒野的心脏。
戚寒野愣怔了,渐渐地,沉郁的眸子一点点亮起来,好像枯寂的衰草地被撒下希望的种子,转眼间长出漫山遍野的生机。
“阿盛。”他再次拥眼前人入怀,情不自禁地亲吻起雍盛的鬓角,“你果然是我的解药。”
细密又轻盈的吻落下来。
雍盛从他紧绷轻颤的手臂与嘴唇,隐约感知到难以自抑的激动与喜悦,但并不知道自己具体是说了什么触动到对方,有点懵,拍了拍他硬实的脊背以示安慰,闷声问出心中一直很介意的事:“要不是朕御驾亲征发现了你,你是不是打算就那样躲朕躲一辈子?”
“嗯。”戚寒野答得很诚实。
妈的,老子的真心都喂了狗!
雍盛照着肚子就给了他一拳。
怒气冲冲,抬屁股就要下床。
戚寒野吃痛,捂着腹部蜷起身子,匆忙中好歹拉住他的胳膊:“你听我解释。”
“好。”雍盛双手抱胸又坐了回去,矜傲地抬起下巴,明明眼眶还是湿的,鼻子还是红的,但一眨眼就又趾高气昂地扮上了,“你最好是能给朕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朕把你剁碎了做成鸟食儿喂鹦鹉。”
戚寒野失笑,撑起身子,斜歪在床头,垂着眼睛道:“还记得那次在庆春楼吗?”
“庆春楼?”雍盛在纷杂的记忆里到处扒拉。
“嗯。”戚寒野提醒,“我们偶遇了谢府总管邱业和雍峤的亲随苟亮。”
他这么一说,雍盛脑海中随即有了画面,紧跟着,警铃大作起来。
他依稀记得当时那两个狗腿子在商议移交冬衣敲富商竹杠的事儿,茶余饭后还开了些荤素不忌的玩笑,涉及到什么来着……小唱男色?
“你说断袖分桃这类事,恶心,龌龊。”戚寒野幽幽地复述雍盛昔日之语,垂落的眼睫委屈地颤了颤。
“……”
雍盛此刻心中大概骂了一万句操,如果可以,他不介意穿过去抽自个儿两记大耳光。
电光火石间,他还意识到,正是从那时起,谢折衣,啊不,戚寒野就开始对他若即若离,一改此前的热情主动,变得冷漠疏离。
雍盛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朕压根儿不知道你其实是……”
话说一半,他终于有点领会到戚寒野的想法:“所以,打那时候起,你就认定朕永远也不可能接受你的男子身份,担心兰因终成絮果,选择离开,恰恰是为了保全那段美好的过往,作为雍盛的我和作为雍盛发妻的谢折衣的过往,中间没有欺骗,没有龌龊,干净又纯洁?”
戚寒野没有说话。
沉默就代表默认。
雍盛注视着苍白的他:“戚寒野,亲手斩断与朕之间的孽缘,狠心将朕推远,是什么感觉?”
戚寒野闭了闭眼睛,喉骨微动。
“你的想念,难道会比朕少吗?”
“我以为离开后就能很快忘了你。”戚寒野苦涩地拉扯嘴角,“但似乎怎么做都事与愿违,心想此生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念着一个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到后来,甚至觉得只有想你的时候,自己才是活着的,永无止境的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