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蓝玉牵着马,两人静静的谁也不说话,唯有踏在湖畔边缘上枯干杂草时的微响。
想来夜色下于湖畔处赏景也是件很浪漫的回忆,只是终不似少年心境。明徽只记得那日两人直待到天际微亮时才往官驿返回,之后却再也没遇到这般景色。
虽已经到了春季,但往北走时还是觉得料峭。
这日在快到大宁都司不远处的在官驿歇下,夜里明徽再次失眠,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时,突然门外响起轻微的淅索声,门栓被撬开,竟有人走了进来。
明徽起先还以为是蓝玉,刚想开口询问,月色透过窗户照耀出些许微光,映出冷兵器的寒霜。
明徽心惊,一时间只努力平复呼吸,几乎无声从被窝里掏出一柄用来防身的匕首。
从前只听说过刺杀朝廷命官的,如今怎么自己还是白身也遭人觊觎了。但这时候真喊出声没准当场便被歹人要了性命。等人缓慢靠近,明徽思索着如何抵御的同时发出求助,惊惧之下身体紧绷。等歹人走到窗前,明徽蒙声不吭的突然将被褥抛了过去,整个人灵活的翻滚下床,噼里啪啦的将一切能发出巨响的东西扔在地上。
等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快跑近门口,歹人已经反应过来,拿剑便要劈砍,明徽被迫拿起椅子防御。
没过半分钟,门外负责巡逻守夜的卫兵便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蓝玉首当其冲的踹开门,抽出腰间佩剑便厮打起来。
外面侍卫要跟着进来,蓝玉却抬脚将门闭住。
明徽几乎已经吓得灵魂出窍,眼看着室内两人,蓝玉明明占据上风,那歹人却也顾不得致命的可能,往明徽处狠狠刺来。蓝玉蹙眉,往前一步挡在明徽面上,剑柄一转敲在对方后颈处,自己则被狠狠刺了一剑。
明徽看的心惊肉跳,却又立刻反应过来,几乎瞬间便明白蓝玉是故意受着无妄之灾的一剑,他完全有能力轻松留下活口的同时制服歹人。
但好在蓝玉身体素质过硬,且实在是有些太过刻意,只是肩头被刺进一两厘米,随行的太医敷上止血的药粉包扎后便也无事。
刺杀未遂的歹人被关押了下去,明徽气不打一出来,将所有人遣开后质问道,“你有什么毛病,没苦硬吃是吧。”
蓝玉还穿着那件染血的长袍,面对明徽的愤怒也只是语气平平,好似这伤受的非常值得,“亏欠你的总要找机会还回去。”
“……”
明徽无语,几乎有些刻薄的冷笑道,“蓝玉,如若我现在还只是虞府那个无人在意的庶长子,你还会为了寻求心里平衡伤害自己?你这么做无非是因为我身份变了,是怀王的血亲。可你试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讨好我又有什么用,嫌隙会因为这种事解开吗?”
蓝玉听罢神情微动,眉心蹙在一起时好像被打了道结般,“对,就是因为你身份变了,我才更不愿亏欠。你不是说人与人之间的要相互理解才能长久,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让你理解我罢了。”
“……”
明徽再次无语,气的站起身在屋里打转,最终又懊丧的坐在椅子上大声道,“可我为什么要理解你,如今你和我什么关系?”
“殿下说你心思简单,始终需要有人陪伴在侧。”蓝玉将视线慢慢移开,却格外坚定的说道,“如果有可能,我当然希望这个人能是我。”
明徽这次都不是无语,他是哭笑不得。怎么怀王莽着劲要承袭大统,他这个血亲兄弟即享受不了宗亲爵位的待遇,还要抢宗室女眷的功能,去联姻勋贵门户巩固皇权?
“真的太可笑了……”明徽用手撑着额头,“为什么啊……只是往前推五年啊,你们断然不会说出这些话,为什么时间长了,你们都变得那么陌生……”
五年前初见赵晖,坚韧孤僻,无声无息,宛若冬日里要使用足了力气要开在顶端的寒梅。那会儿他待自己虽疏远,但始终都热忱客气。他们有那么相似的眉眼,却始终如在长河两岸遥遥相望。
只是随着相熟,两人距离不在触不可及,他或许是赵晖整个少年时期唯一愿意说出心中起伏的知心人。
他们曾有过很多很多只属于少年人的简单心思,明徽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五年啊,赵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让人望之生畏,不是生疏,是扎在心尖上的陌生。
他真的参与过赵晖的年少吗?他从前与之相处的时光都算什么,怎么连回忆都让人忍不住产生疑问。
再回望眼前的蓝玉,同样的疑惑再一次沉甸甸的压在心上。
一滴泪骤然落下,明徽抬手无意识的轻轻擦拭,紧接着又一滴落下,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让他鼻头紧皱。
“蓝玉,你还记得从前你总给我买南北铺子里樱桃煎是什么味道吗?”明徽强忍着哽咽,断断续续道,“有些酸涩,带着用蜂蜜腌制过的甜腻,含在嘴里有股淡淡的果香,外皮韧韧的,咬开后果肉又是极软的。”
蓝玉不出声,许久后道,“只是你爱吃,我才会去铺子里买。后来你走了,我再也没去过……那味道也早忘了。”
明徽颤抖着嗓音,闭上眼只觉得难过,“对啊……只有我记得。我忘不了你们曾经的好,所以才会觉得如今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