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终于空闲下来,回来找李放了。
是的,曹髦也是要上学的。
每日都有当世的经学大家入宫给曹髦讲学,曹髦本人也甚爱这些学问。
一般来说,他也不好请假,免得司马师生疑。
可谁让司马昭今天提及追封他生身父亲曹霖的事呢?
为了表示孝道,曹髦就借口去侍奉列位先帝,这才得以抽身。
世间事,就是这么一环扣一环。
司马兄弟万没想到,自己推动的准备削弱魏室权威的动作,竟然也能被曹髦给借了力。
“今日殿上群臣汹汹,事关天下之风,朕需向先祖神灵上告!尔等好生在外守着,切不可胡乱打扰。”
曹髦严肃的吩咐众人,让他们等候在殿外,然后立刻拔腿就往李放那里去。
“吱呀。”
伴随着门响,曹髦忐忑的迈步进来了。
转身关上门,曹髦小声呼喊了句:“阿兄?阿兄?”
四下一看,没人。
“难不成已经回现代了?”
想到这里,曹髦立刻便要去现代看看。
没等他下好决心,桌子底下钻出来一个人,好悬没给他吓过去。
“吓!”
曹髦一激灵,定睛看去发现是李放,这才大喜过望。
李放也是从下面看到,进来的只有一个人,又听到曹髦的声音,这才钻了出来。
“阿......”
没等他开口,李放先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嘘~~~!”
顺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机,伸手又递过去另一个。
曹髦早就知道耳机是做什么的,见此情形立刻明白了,估计李放正在和毌丘甸对话。
接过耳机来戴在耳朵上,曹髦躬身朝着先祖神位连连鞠躬。
他心中暗道:“各位先祖有灵在上,不肖子孙都是为了我大魏社稷,还请先祖宽恕阿兄不敬之过。保佑我能顺利铲除奸贼,兴复社稷!”
行礼完毕,他这才按照之前二人的商量,开口问道:“毌丘爱卿可在对面?”
李放看了眼对讲机,开口回道:“回陛下,臣正在与他相谈。”
“把对讲机给朕。”
曹髦故作威严的声音,全数传入了那边毌丘甸的耳中。
“真的是陛下!”
这下毌丘甸算是相信了,即便是有口技精妙之人,可少年人的声音也不能模仿的一模一样吧?
这根本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样。
自然就容易被毌丘甸相信。
“爱卿,详细的情况,方才那位已经跟你说过了。如今我大魏风雨飘摇,帝星暗淡,正是需要贤父子匡正辅国的时候。朕请大将军看在先帝的面上,以社稷为重,万勿仓促起兵啊。”
曹髦的话感情真挚,语气动人。
说话间,甚至还有那么点声泪俱下的意思。
实际上,他也是真的落泪了。
年纪轻轻的就背负这么重的包袱,他心中的压力能小的了吗?
这么多天以来,他噩梦是没少做,如今终于看到兴复国家的一线希望了,他能不激动吗?
“陛下!”毌丘甸也动容了。
曹髦话里的意思和李放差不多,但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有不一样的作用。
“陛下虽然年少,却敢刚即位就开始谋划司马氏,确有几分先祖之风。”
毌丘甸心中暗暗赞叹。
可赞叹归赞叹,现实问题还摆在眼前,毌丘甸是真没那个本事凭借三言两语就劝住毌丘俭的举动。
能稍微迟滞些举兵的日子,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因为说白了,毌丘俭的起兵,除了是为曹叡报恩,也有自保的意思。
而且不趁着司马师刚刚废帝起兵,日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毌丘甸重新整理了下思绪:“陛下信重,臣感激涕零,想来臣父知晓此事,也会颇受激励。然举兵之事,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臣实在是力不从心。”
“若是陛下能让那位神通广大的‘校事府’能人亲自面见我父,想来方有转机。”
听毌丘甸这么说,曹髦愣了下。
捂住话筒把对讲机拿远了,曹髦回头小声问了句:“校事府?”
李放无奈的讪笑两句:“我说的兴起,扯虎皮拉了个大旗,可现在看来,倒是有些被架在那里了。毌丘甸找我要凭证去取信毌丘俭,可我上哪给他找凭证去?”
“凭证......”
曹髦陷入了沉思。
那边毌丘甸见迟迟没有回应,忍不住叫了几声:“陛下?陛下?”
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曹髦回过神来。
“爱卿啊,不是朕不愿派人前去与大将军会面,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啊?”
毌丘甸和李放都愣了,不知道曹髦要说什么。
曹髦语气愤恨:“爱卿不知朕在宫中过的什么日子,时时刻刻身边都有耳目,恨不得朕如厕之时都有人跟着。若不是朕近日发现先祖神位之前不敢有人冒犯,朕连与卿对话的机会都没有。”
愤愤不平的曹髦,成功勾起了毌丘甸心底潜藏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