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互相交换着看,李放看的还是很痛苦。
满篇的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找不到重点。
倒是另外两人看的还算顺利。
不一会儿,一条清晰的线就整理出来了。
一开始的交子,都是私人组织的,交子铺林立,其中鱼龙混杂,一个弄不好发生挤兑,便会波及市场。
还会有不法之徒,在其中浑水摸鱼,趁机搞诈骗。
宋真宗时,当时主政益州的官员张咏为了规范市场,特地进行了一次改革。
他挑选了十六家最有财力的交子铺,并特许他们发行交子,而且互相做保,以保持金融市场的稳定。
可这个时候,官府还是没重视起这个新生事物,张咏的出手也只是为了稳定市场,交子还是把持在私人手中。
随着时间的发展,来到了仁宗朝。
在赵祯即位之初,汝州人寇瑊先任三司度支副使,后出知益州,掌管一府之地。
初到益州,寇瑊就注意到了交子的问题。
此时距离张咏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这期间最早的十六家交子铺,起起伏伏的,因为经营手段的不同,也开始出现了分化。
有管理好的,自然也有管理不善的。
其中有的交子铺现金储备不足,因此只能按照存款凭证的百分之七八十来提现。
一百贯的存款,最终能提出来八十贯都是幸运的,更有不幸的人,直接遇到了交子铺打包跑路的事。
因此,当时的益州,此类事件越来越多,自然引起了寇瑊的注意。
在仔细考察过后,他认为交子这种东西,平添了人与人之间的纷争,给政府工作带来了不利。
因此寇瑊果断选择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他直接先斩后奏,强行“劝说”钱商王昌懿等人关闭交子铺,并把存款退还给存款人。
商人面对地方上的封疆大吏,最高长官,哪里有反抗的余地,自然是乖乖听命了事。
尘埃落定之后寇瑊才给朝廷上书:臣到任,诱劝交子户王昌懿等,令收闭交子铺、封印卓、更不书放。直至今年春,方始支还人上钱了当。其余外县有交子户并皆诉纳,将印卓毁弃讫。乞下益州,今后民间更不得似日前置交子铺。
他直接建议朝廷,以后益州民间压根就不能设立交子铺。
若寇瑊能一直治理益州,说不定交子就胎死腹中了。
但很快,由于赵祯刚刚继位,朝中丁谓得势,寇瑊又素来与丁谓亲善,很快便被火速提拔入朝,担任给事中。
益州的事务就落到了新任益州知州薛田的手上。
就在益州交接的这会儿功夫,朝中的丁谓正好失势,被贬崖州,寇瑊也受他牵连徙邓州,降少府监、知金州。
作为后继者,薛田就不用顾忌前任的政策了。
在经过详细调研后,益州知州薛田与益州路转运使张若谷联名上奏,请求朝廷恢复交子。
交子比铁钱实在是太方便了,朝廷能禁得了一时,但禁不了一世。
朝廷继续强制下去,那只会将交子逼入地下,那将更添朝廷的治理成本。
而且他们还在奏章中指出:交子之法久为民便,不可因噎而废食。
当然,两人也明确指出了,他们虽然不赞成直接一刀切的废除交子,但像之前那样任由私人发行交子也不可取。
二人正式向朝廷申请,由官府出面,将交子事务收归官营,由官府直接出面,避免再出现民间交子铺良莠不齐的弊端。
接到二人的奏章后,朝廷又下令,命梓州提刑王继明与二人再商讨一番此事的可行性,最终三人联名上奏,正式敲定了交子的发行事宜。
天圣元年十一月戊午日,也就是公元1024年1月12日,“诏从其请,始置益州交子务”。
官府正式插手交子事务。
官办交子,改进了民间时草台班子的规制。
民办时期,每张交子的面额都不尽相同,需要时现填。
而到了官办交子,交子的流程更为标准化,是官府事先印刷好了一贯到十贯的数字,这就几乎和现代纸币差不多了。
等到三人彻底整理完了这条故事线,天也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赵祯从头看了一遍,颇为感慨:“这件事自我登基之初便一波三折,可我却只知一个皮毛,实在是......”
当时还是刘娥监国,这种事哪里轮得到赵祯去处理?
想起以往的事,赵祯此时心底也不禁有了些阴霾。
明明自己才是皇帝,可却丝毫沾不得国家大事,连交子这等日后能名留青史的开创之举,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此时他却是忽略了,当时争论这交子的时候,他可还没成年呢。
李放开口打断了赵祯的思绪:“这两个人还行啊,对经济建设倒是有几分见地,他们现在在哪里为官?你要是真打算搞交子的话,这两个人说不定是个好帮手。”
他说的就是益州知州薛田和益州路转运使张若谷,这两个人能意识到交子的重要性,并能制定合理的规划,在古代也算是有见地了。
古人对经济的认识,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