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记得给监察司立下过规矩,逢上官不许跪迎,你从哪来学来的这般习气。”
高枫缓缓地走上前来,语气稍有不满。
司空渡连忙起身,静静地护卫其中。
韩煜在看着这一位老者,而高枫同样也在看着他。
片刻后,高枫先开口了,苍老的面容掬起一片皱纹,笑意款款地开口。
“你就是那个姓韩的小娃娃吧!这几个月来,监察司倒是为了你好一段时间忙活。”
自打韩煜横空出世,沿途州府的事情越搞越大以后,监察司确实抓瞎忙活过好些时日,既要不要排查,又要事无巨细的溯源。
好不容易才把他挖出来。
卷宗高枫都一一过目了,自然清楚其中监察司出过多少大力。
“烟波府那事情干得漂亮!”
高枫脸上的笑意更盛,一直以来,烟波府的乱象就如同顽疾一般如鲠在喉,又苦于维稳的前提下,朝堂无法过多的插手。
韩煜这一手一网打尽固然影响巨大,可对于朝堂来说,整个烟波府的乌烟瘴气一下子扫清了,如今只需要几年的经营,未尝不能成为富庶之地。
五楼之内别人不敢对韩煜下断言,他却敢。
好事便是好事,为何不敢宣之于口。
还怕那些个宗门情绪不满?
若不是他已无心插手事务,光烟波府一事,监察司给韩煜奖赏都不为过。
韩煜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般夸他,不禁好感顿生,连忙抱拳。
“都是小子无意为之。”
其脸上笑盈盈的,哪里像是无意。
高枫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直言,“有趣的娃娃。”
“如今老夫想欠你一份人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一番话音落地,韩煜一阵诧异,可连同司空渡和那四名护卫神色皆是一震。
“高老不可。”
司空渡连忙站出来阻止。
高老的来意必然是为了觉耳丹而来,但自有监察司兜底,大可不必由他去欠下人情。
若是自家楼主在的话,必然也是不肯。
高枫却摆了摆手,随后拉出身旁的小童,浑浊的双眼一阵怜惜之色。
“我这也属私事,这是我的小孙儿,从小失聪多年以来各种办法都用过了,可惜药石无用,今日前来想找韩小友讨那颗觉耳丹。”
说罢!朝着小童递了递眼色,小童安安静静地朝前走了几步后突然跪了下来。
韩煜猝不及防之下吓了一跳,从来没有人这般跪着向他求过丹药,一时间他便想躲开。
“小友若肯伸以援手,这再造之恩,必然要受,且受之无愧。”
高枫在旁边出声开口。
“我愿给,你让人起来吧!”
韩煜连忙开口,心下已经有了决断,相比于白不分,一颗丹药如果让一个小童重新恢复听觉的话,他必然选择后者。
只是……
韩煜神色一阵踌躇,他看着依然不肯起身的小童,这唇红齿白稚嫩的模样,这么小的年纪,能不能撑住副作用。
“我怕他撑不住……”
同时也在识海中飞快地闻着器灵。
“正常来讲,副作用没说要人命,应该不会要人性命才对。”
小琉璃藏身迷雾中侃侃道。
扯淡,多少丹药不要人命,最后把人整得半死不活。
这还是个孩子,万一真的撑不住,这就是真的造孽了。
“生死有命,他愿意博一博。”
高枫在旁边叹道。
韩煜想亲自问一问,一把将人扶起来后,一阵比划,可是他又不会手语,比划了半天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高觉突然开口了,虽然声音含糊,晦涩难听,可是他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
“窝……不……徘……窝……晕……意!”
他能说话!一般的失聪人,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听不见声音,而连同说话的能力也一同失去。
可是高觉却能含糊地张口与人交流。
这具小小的身躯里面是有多大的韧性才能支撑着他去学习他听不见的声音。
其个中的艰辛根本无法想象。
韩煜面色复杂无比,然后缓缓掏出了一颗丹药出来。
高觉的眼睛看向丹药的时候瞬间有了无比的光彩,他无比渴望能够聆听到声音,他的世界已经寂静了十几年了。
“老先生,你真的决定了?”
韩煜犹不放心看向高枫,凝重地确认道。
“你尽可放心,我知道你的丹药,事后即便出事,不会怪你。”
有了高枫这一番保证后,韩煜将手中的丹药推向了高觉。
高觉怔怔地看着眼前这颗圆滚滚的丹丸,难掩着激动之色,他甚至没有任何考虑,一把就将丹药拿起后放入口中。
一群人紧张地将他围了起来,生怕发生不可预料的变故。
丹药入口后,高觉先是觉得浑身一阵暖洋洋的感觉走遍了全身,然后有一股能量不断地流向自己双耳。
肉眼可见的,那一对招风耳不断胀大,随后变得尖长,一股黑色的脓液不断地从耳中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