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见鹿本想拒绝。
但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小猪钱包肚子圆圆滚滚,源玉子说话都有底气了。这一次,她出手就是二十万円。按照如今的汇率,折合人民币大约一万四千元。
然而,伏见鹿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笔买卖不划算。如果没抓到凶手,他就得跟源玉子当一辈子搭档;如果抓到了凶手,那更惨了,他下半辈子牢底坐穿。
于是他讨价还价道:「这个案子难度太高了,我总不能为了二十万円花十五年的精力去追查凶手吧?要不这样,我们追查六个月,期限结束后,不论案子有没有破,搭档关系都自动解除……除非你到时候续费。」
源玉子在心里算了一笔帐,二十万除以六,一个月也才三万多円。她家的清洁工一个月都不止三万円,如此廉价的劳动力,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当即一口应允下来。
交易达成,两人都觉得自己赚麻了。
小猪钱包的肚子瘪了一半,只剩些占空间的硬币零钱。
源玉子数了数,自己这个月剩下的零花钱不多了。不过在警校也没有多少需要用钱的地方,好不容易请假出来一趟,她要去甜品店大肆消费一番,用美味的热带巴菲冰淇淋疗愈自己受伤的心灵!
「走吧!小鹿!目标雪印 parlor!」她握着小拳头振奋道。
「不要给别人乱起外号啊,而且雪印趴瓦是什麽地方?我今天已经另有安排了。」
伏见鹿上下打量源玉子,今天她穿的是私服,白色衬衫加棕色吊带牛仔裤,为了保暖披了一件熟褐色外套,走路时圆头小皮鞋敲击地板嗒嗒作响,看上去活力满满。
「诶?你要去哪?」源玉子问。
「处理一些个人私事,」伏见鹿从她手里接过果篮,「如你所见,我身体好得不得了,不需要你接送……所以今天就分头行动吧,你去忙你的,不用跟着我。」
源玉子撅起了小嘴,心里格外不乐意。她好歹是花了二十万円,聘请的搭档竟然连甜品店都不愿意陪她一起逛,丢水里还能听个响呢!要是伏见鹿不说出一个正当理由,她是绝对不会放人走的!
「你要去干嘛呀?不方便说是什麽意思?该不会拿了钱就要去风俗店消费吧?」
源玉子死缠烂打,就跟个牛皮糖一样,伏见鹿去哪她就拽着衣角跟到哪。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伏见鹿也不好意思赶她走,乾脆眼不见心不烦,源玉子要跟着就随她好了。
两人搭乘电车,窗外的风景缓缓倒退。伏见鹿能看到一排日式传统住宅,院子里的樱花落了,绿皮车厢伴随着隆隆声轻微摇晃。
他在札幌中央区南一条站下车,源玉子紧随其后。两人穿过小路,源玉子沉默下来,她看到了道路尽头的那间古旧寺庙。
银杏树探出了斑驳的围墙,鎏金般的光斑洒在石板上。伏见鹿走进寺庙,摇铃,投币,鞠躬祈祷。
住持是个年过半百的和尚,苦心经营家族小寺,同时接一些开锁配钥匙的散活。前段时间不少媒体来采访,他不得不闭寺歇业了一段时间,这两天才重新开门接待香客。
他得知伏见鹿是来吊唁的,便带着两人前往寺庙后的小墓地。途中,住持注意到了伏见鹿身后的小尾巴,略带惊讶道:
「这不是玉子同学吗?好久不见。」
「啊,呃,永野先生好。」
源玉子被认出来,她有些惊慌失措。
永野家为川合举办葬礼时,她也没来参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怎麽面对黑白照片上的川合。
小墓地的面积不大,一旁摆着神龛。住持示意他们自便,转身走进内堂。
银杏树在微风下沙沙作响,源玉子跟在伏见鹿身后,穿过一排又一排墓碑,最后停在永野川合的墓碑前。
没有悲戚的葬礼,也没有鲜花和悼词,他们只是在一个安静的午后,来见已逝的故人。
伏见鹿将手中的果篮放在了墓碑前,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源玉子眼睛泛起水雾,她鼻腔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这算什麽嘛!明明是我买给你的果篮,你这家伙竟然拿来当贡品,至少要对死者尊重一点啊喂!
片刻,伏见鹿睁开了双眼,询问道:「你没什麽话想对她说的麽?」
「我……我不知道要说什麽。我还在生她的气。」
「生气?」
「对,我以为我跟她是最好的朋友,但她却瞒着我这麽重要的事情……」源玉子抽着鼻子,眯起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为什麽?既然找到了杀害弟弟的凶手,为什麽她不告诉我啊?」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没有被悲痛击垮,依旧是充满活力的样子。
伏见鹿犹豫片刻,轻声说道:「抱歉,这是我最后一次出题了。」
「什麽?」源玉子一怔。
「这是川合的遗言,」伏见鹿说:「我突然想起来了,这是她托我转述的遗言。」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故人的低语穿过了时光回旋而来,将她故作坚强的伪装彻底击碎。她终于意识到,川合早就将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