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后。
闪烁的红蓝灯光穿破雨幕,警笛声传来,黑色轿车流畅转向,远光灯打在了北海道警察学校的校门上。
移动栅栏旁边聚了一群记者,他们身披雨衣,用防水布盖住相机,争先恐后地往前挤,试图冲开教员们的阻拦。
司机降下车窗,嘶吼着让他们散开。不料这群记者反倒围拢了过来,四五个人趴在车窗边,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请问贵校真的发生枪击案了吗?」
「这是犯罪团伙针对警方的报复吗?」
「有几名死者?案件已经开始侦察了吗?」
最先挤进来的记者喊得最凶,是个女人,二三十岁,戴着无框眼镜,胸前的那一对宏伟被车窗托起,硬控了司机四五秒。
后者目光往下,注意到夹在沟壑间的工牌,上面印着对方的姓名。
「实习记者:矢崎桃」
「矢崎小姐,还请让开,不要干扰警方执行公务……」
司机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所以你们是搜查一课的刑警吗?是刚接到报案通知吗?方便做一个简单的采访吗?」
这年头经济不景气,要是不拼命,饭碗都保不住。矢崎桃才不在乎有没有妨碍公务,要是这个月还拿不到一个独家新闻,她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开什麽玩笑!快滚蛋!」司机不耐烦地摁喇叭,飞机头发型一晃一晃的:「信不信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们!」
矢崎桃才不怕这种只会放狠话的刑警,她一边把话筒怼到司机嘴边,一边摁着同行的脑袋往车座里挤。
就在这时,她听到后座传来一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矢崎桃一扭头,这才发现后座上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对方满头白发,打了发蜡,梳理成美式背头,脸上法令纹很深,戴着棕色半透明太阳镜。透过镜片,矢崎桃发现男人的左眼好像是瞎的,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又是咔嚓一声脆响,矢崎桃目光下移,这才发现中年男人手上拿着一把警枪。
「诶?」矢崎桃一愣。
中年男人摇下车窗,对着天空鸣枪示警,连开三枪,震耳欲聋。
记者们吓了一跳,一个个呆立当场。
中年男人示意司机开车,后者犹豫道:「可前面还有人……」
「我让你开车,听不到麽?」中年男人说:「撞死人了我负责。」
闻言,司机一咬牙,踩下油门,记者们仓惶散开。矢崎桃摔倒在地,她气得满脸通红,对着车尾灯大喊道:
「你这是暴力执法吧?信不信我投诉你!」
声音传到司机耳边,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后视镜,小声提醒道:「头儿,部长说了,这个月要是再收到一起投诉,他就把你调到交番去当巡警……」
中年男人没回话,他抬起头,透过狭窄的后视镜,和司机对视了一眼。
后者心头一凛,他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假装自言自语:「舌头突然好痒,莫名其妙说些胡话……这雨可真大啊。」
水幕贴在玻璃上,扭曲了窗外的景色。
四五分钟后,轿车停在礼堂门前。四周围了一圈黄色的警戒线,鉴识课员提前一步赶到,他们正穿着雨衣四处拍照取证。
司机率先下车,殷勤地帮忙撑伞:「头儿,到了……」
「在外面要用敬语。」
中年男人推开车门,他身穿灰色西装,身姿笔挺。
「是!风间课长!」司机立正敬礼。
鉴识课员们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抬起了头,行注目礼。
他们放下相机,和身边的搭档窃窃私语。
「是他麽?搜查课的王牌,破案率和投诉率双高的警员……」
「就是他,风间拓斋,搜查一课的课长,竟然亲自来了……」
「小点声,别直接叫他名字啊……」
风间拓斋早已习惯了旁人的非议,他仰头扫视了一眼礼堂,没有着急进门,而是站在道旁观察室外环境。
司机一直举着伞,胳膊越来越酸。见课长迟迟不进去,他心里琢磨着老大该不会是故意站在门口装酷吧……
「跟上。」
风间拓斋调转方向,绕到了礼堂后侧。不远处传来争执声,他先是瞥了一眼二楼窗户,随后才看向争执的两人。
身材娇小的女孩哀求道:「求你了,我只看一眼!看一眼就好,绝对不会破坏现场的!」
她没穿雨衣,也没打伞,全身上下淋了个通透。
「都说了不行,这里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警员瞥见两人走来,当即立正,对风间拓斋敬了个礼:「课长好!」
司机上前一步,用弹舌呵斥道:「嚯啦嚯啦!怎麽搞得?疏散闲散人员的工作还要老大教吗?!」
「非常抱歉!这就让她走……」
风间拓斋从司机手中取过伞,不疾不徐走上前,帮女孩遮雨,同时对警员说道:「没事,你去别处警戒吧,」
「是!」警员如蒙大赦,快步离开。
司机心说我呢?老大你把伞拿走了我怎麽办?我身上的西装不能过水的啊!
他弯着腰跟在风间拓斋身后,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