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手指头后,林九帮静之院子里的树修剪了一遍。
原本只有影影绰绰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射进来,整个院子有些阴冷。
他修剪完,枝干几乎减少了一半,久不见天日,甚至长出青苔的地面直接暴露在阳光下。
静之站在石桌旁,抬头看着好像越发强烈的阳光,皱眉低语:
“热死人了。”
梭梭声响传来。
林九拖着两大根散落在地的枝叶,就要往院外走去,静之赶紧叫住他。
“别丢。”
林九脚步微微一顿,有些疑惑的回头。
“不丢,留着干什么?”
“当柴火呗,反正太阳这么大,应该不用几天就晒干了。”
“……好。”贤弟可真节约,不愧是私生子。
静之绕着树走了一圈,走到左边墙角处,她突然“咦?”了一声。
“林兄,这根怎么不一起锯掉?”
她指向的位置,是一根延伸到林九院落的侧枝。
那枝干树叶繁茂,也挡住了他院落上方的一角阳光。
林九微微挑眉,调侃道:
“借林弟的树,得一隅树荫,夏日炎炎,为兄才有地方可乘凉嘛。”
见她还昂着头看树,林九拖着树枝走过来,随意往朝阳的墙角处一放。
然后,动作幅度略大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夸张的叹了口气。
“林弟难不成真这么小气,一点树荫都不肯庇荫于我?”
静之收回看树的眼神,凉凉的睨了他一眼。
“你再装呢?”
“……没装。”他一手撑着墙,抬起眼皮无辜的看着她,右手还时不时抹掉自发际留下的汗水。
“我是真热。”
“……算了,留就留着吧。”念在他帮他干活的份上。
殊不知,这根出墙的“红杏”,后来可是帮了他大忙。
她扯下掉落在石桌上的枝干,又拍了拍石椅说:
“坐着歇会儿吧。”
林九:“不用,干完了再歇。”
他修剪的时候,很有规划的留下了石桌和秋千顶上的树叶,这个位置依旧阴凉舒适。
静之坐在树荫底下,撑着手看着还在搬运木材的林九。
看着看着,仿佛时间回溯到一百多年前。
那扬在他身后的细枝,仿佛是他脑后的小辫子,静之一时看得出了神。
直到墙角堆满整齐的残枝,以及两只桶轻轻放在她面前,她才彻底回过神来。
静之鼻间轻轻一嗅,抬起头,有些茫然的问:
“你拿油漆干什么?”
林九拿水打湿抹布,然后拧干半蹲到秋千架前,轻轻擦着上面的灰尘,轻笑了一声说:
“林弟不是爱荡秋千,这个东西年份已久,等我给你上层木蜡油,你就可以用得更久了。”
静之的心口仿佛被他这一句耳熟的话撞了一下,开始怦怦乱跳。
二娣每隔一两年刷油的时候,也老是跟她说这样的话。
她抿着嘴还在酝酿要怎么回答他时,林九又插了一句:
“绝对能用到你童心消失的时候。”
刚刚那点感动瞬间被他一句话打散。
静之捡起桌上的树叶用力撕扯着,嘴里忍不住小声叭叭:
“你真讨厌。”
林九:“……我觉得我还行。”
太阳大得很,抹布擦上去,水分被风带了一下,直接干得透透的。
林九明明没有刷过劳什子油漆,干这活却莫名的顺手。
不到一会儿,那木质的秋千带着岁月的纹理,在他的手中泛发出新的生机。
就连上头牵着的铁锁链,林九也仔细的上了一层油。
“好了,别着急坐,就这个阳光,明天你就能玩了。”
静之双手枕着下巴,趴在桌上,愣愣地看着他,不忘怼他一句:
“谁要玩了,我才不玩。”
“是是是,你不玩~”林九心中暗自发笑,手里又捡起旁边的小木马,问静之:“那这个呢?要漆吗?”
静之摇了摇头,“不用,我等会砍了当柴烧。”
“当柴烧有些可惜了。”他开玩笑似的,又说一了句,“你不骑啦?”
“我打死你!”静之桌子一拍,站起来捻起桌上稀碎的树叶朝他脸上扬去。
林九闭眼屏气,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头顶拂去碎屑。
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静之这般对他,他居然一点气也生不起来,反而觉得这个贱非贩不可。
毕竟,她气鼓鼓的样子,可太好玩了。
静之见他不接招,顿了一下,然后自鼻息哼了一声,坐了下来,没好气的说:
“就知道干活,你歇会儿吧。”
上辈子一天天就知道调戏老实害羞的林九,这辈子反被有些调皮的他逗弄,真是该她的。
……
两个徒弟盘完摊子回来,看到道观大门敞开着,里头却没人。
隔壁还传来说话声,他俩双双攀到墙头上,看着隔壁的静之跟林九,跟小孩一样正拌着嘴。
两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底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