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话头引到了别处。
江烬霜微微勾唇,低头揉着正则的小脑袋,并未立即开口。
地上,夏玉蓉闻言,眼眶更红,泪眼朦胧地看向赵云归:“国师大人,玉蓉知道您与殿下相熟,会有所偏私,但刚刚之事,不止香客,就连孙公公也是看到了的,难道这还有假吗?”
她这样说着,一旁的孙公公也开口道:“公主殿下刚刚确实将夏小姐推入水中数次,老奴亲眼所见。”
赵云归敛眸,清冷问道:“有所偏私?”
是在与夏玉蓉说话。
夏玉蓉愣了愣,微微咬唇,只是固执地抬眸看他,没有回应。
赵云归点点头。
“夏小姐可能不太清楚,怎样才算偏私。”
说着,赵云归微微转身,目光终于再次落在了江烬霜身上。
“殿下。”
“在呢,国师大人。”江烬霜扬了扬眉骨,挑眉看他。
赵云归缓声开口:“您刚刚是否真的将夏小姐推下水去了。”
江烬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刚刚是本宫推的。”
赵云归便又问:“推了几次。”
江烬霜闻言,十分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朝着赵云归比了个手势:“三回!”
赵云归身后,夏玉蓉垂下眼睑,眼珠转动几下,收了情绪。
太后闻言,亦是冷嗤一声:“昭明,你不知悔改,还这般姿态,不知自省!?”
江烬霜并未理会太后的怒斥,只是勾唇笑着看向赵云归。
赵云归也看向江烬霜。
半晌。
他垂眸低笑一声。
一时间,夏玉蓉与太后皆是一愣,有些震惊地看向赵云归的背影。
赵云归理了理自己的宽袖。
“少了。”他这样说,语气中带着几分纵容。
江烬霜嘴角的笑意更深,挑了挑眉:“国师大人也这样想?”
赵云归便点点头:“只推下水三次,殿下还是太心软了。”
江烬霜佯装苦恼:“本宫本想多推几次的,可惜孙公公来得不是时候,这才作罢。”
赵云归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是搅了殿下雅兴。”
两人的对话甚至有些……旁若无人。
夏玉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国师大人。
传闻这位国师大人,清冷肃然,纤尘不染,不理俗世。
传闻当朝国师,芝兰玉树,光风霁月,一草一木皆是爱护,慈悲心肠。
不论传言怎么说,这位国师大人在世人眼中,便是慈善仁厚,不惹尘埃的存在。
断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描淡写一句“少了”。
过于纵容了。
过于纵容这个人嫌狗憎的昭明公主了!
莫名的,夏玉蓉的脑海中回忆起刚刚赵云归说的那句话。
“夏小姐可能不太清楚,怎样才算偏私。”
——这才算作偏私。
夏玉蓉咽了口唾沫,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一旁的太后再也听不下去,怒声打断:“国师,你徇私舞弊,荒谬至极!”
而且就当着她的面,似乎完全没有回避的自觉!
听到太后的怒喝,赵云归终于停了交谈,转身面向太后。
黑金的凤袍尊崇无比,华贵万千。
赵云归一袭白衣宽袍,云纱遮目,半分不怯。
“说起徇私舞弊,臣忽而想起从前一件往事。”
并未理会太后的愤怒,赵云归平静开口:“臣记得,去岁时候,太子殿下因流连花坊,被陛下斥责软禁,甚至用了剥夺东宫之位作要挟。”
顿了顿,赵云归像是没有看到太后骤变的脸色,语气缓缓:“后,那太子流连的花坊不知为何走了水,一夜之间,花坊中人,无人生还。”
“那些当初看到太子殿下出现在花坊的人也销声匿迹,就像是在京城消失一般。”
赵云归目光定定,淡漠冷静地与太后对峙:“太后娘娘,您可有什么头绪?”
“荒唐至极!”太后大喝一声,“哀家长居长乐宫,怎会了解此事?”
赵云归点点头:“此后不久,因没了人证物证,太子殿下便也被放了出来,免了处罚。”
说到这里,赵云归淡淡道:“若当真说起徇私,太后娘娘觉得,谁更过分些呢?”
赤裸裸的威胁与警告。
江烬霜扬了扬眉骨,没想到赵云归为了她竟然说出了太后的丑闻。
——其实也算不得“丑闻”。
太后自诩一心向佛,长乐宫的正殿中建了一尊巨大的佛像,太后日日跪拜,虔诚无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越没什么,便越要信什么。
为了帮太子清理威胁,铺平道路,这些“小事”对于太后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
也并不算什么“秘辛”,人尽皆知的“秘密”罢了。
只是如今,这般赤裸裸地摆在太后面前,便让她下不来台了。
其实认真来讲,赵云归不在朝堂,并不太在意得罪太后或是陛下。
钦天监服务于皇室,却也独立于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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