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奶的仆人是个老实人,他沉默寡言,任劳任怨,总顶着清晨的冷雾送来最新鲜的牛奶。
牛奶需要送进厨房,庄园中大片的花圃就是必经之地,他像往常那样绕路,穿过香气浓郁的花丛,然后看到一具倡直的尸体,还有大片凝固的血迹,沾得黏黏糊糊。
一声尖叫在花圃边爆发,打破子爵庄园中的寂静。
卡桑德拉掀开被子,她皱着脸,一把拉开门,企图和门外的娜迦讲理:“我需要睡眠,需要休息,你能不能别吹了?”
娜迦叼着—支陶笛,它造型奇特,像一只拥有圆滚身体和尖喙的胖鸟,就是这个小东西断断续续在鸣叫,吵得卡桑德拉睡不好。
异国商人脸上的油彩自然好像她从来不是卡柔德拉认识的美艳女人,真的就是 位面目硬朗的花匠先生。娜迦左手指问夹着点过的烟,时不时凑到嘴唇边猛吸一口,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你没睡啊?夜袭没成功,被夫人赶出来了?”
“你呢?药剂效果怎么样?”娜迦半点没有被激怒,她只是将烟凑到鼻下嗅了嗅。
“死得很自然,是子爵的一等男仆。”卡桑德拉看得出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再斗嘴的心情。
“你觉得——”娜迦将陶笛换了个方向,对着胖鸟尖尖的喙吹了口气,鸟尾巴处窜出一股火苗,将她的脸映得明明灭灭,“把这套在子爵身上再用一遍怎么样?”“这不是我该决定的。”卡桑德拉抱着手臂,坦荡表达观点,“有资格处决他的不是我,我又没有被他扒着吸干血,你想替她承担罪责吗?替她下地狱?”
“你还信这个?”娜迦夸张地感慨,她用火苗点燃剩下的半支烟,将烟灰洒在地方,再用皮靴用力踏平,“你觉得这个主意不好?”
“凡是做过的事情,必然有痕迹,她还没想明白需要面对什么,在这种时候,你推一把也可能把她害得更惨。”卡桑德拉耸了耸肩膀。
她们俩都心知肚明,这个对话中从未被点出名字的人是谁。
“还有一点血腥味。”娜迦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指着地面,现在室内只有一股子浓烈的烟草气,“现在吸干净了。”
尸体没被发现?”卡桑德拉觉得很奇怪,按照子爵麾下的仆人数量,一等男仆的尸体要么被早起的仆人发现,要么被巡逻的卫兵碰上,不可能这个点还默默无闻。
“丽亚嬷嬷来过了。”娜迦解释,她把玩着手中那只胖乎乎的鸟形陶笛,“但只问了我们是否碰到过什么一等仆人,随便问了问,甚至没打算叫醒你,很敷衍。”
卡桑德拉挑了挑眉毛,事情有趣起来了,她由衷地想。
如果子爵心里没鬼,他应该震怒,彻查身边男仆的死因,花房的窗户太矮了,正常的男人摔下去页多断几根骨头,摔出一脸血迹,但绝对无法解释他的死亡—但子的偏偏没有去查,甚至连问话都很敕
衍,一点也没有被冒犯尊严的愤怒,这是为什么?
两种可能,一,在尊贵的夫人光临之前,一切事情都不重要,只不过死了个仆人而已,需要闹得兴师动众吗?
至于二嘛 卡柔德拉眯起眼睛,在娜边的神情里看出类似的兴味,那位-等男仆从来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对女仆下手。就像老措人捕猎山雀,他们会选择谷子设置圈套,但等到脯获了山雀,猎人需要把
这些美味的小东西送进贵族老爷的厨房。
子酯府邸庄园的豪华待遇就是谷子,山雀就是年轻的女仆,下手的男仆是猎人,但亨受猎物的是子爵。只要这笔财富不变,子酚的位置保持住,他就能吸引来源源不断的姑娘,按连不断地尝到细嫩的山
雀。
没有姑娘一直年轻,但永远有饿着肚子的年轻姑娘,切尔西就是例子,她们眼前永远有着向下的滑坡,有些滑坡很直白,甚至沾染着斑驳的鲜血,有些却镇着黄金,摆上了肥嫩的烤鸡和面包……
无论是否天真,她们都有很大几率向下滑。
“你希望子爵怎么死?”卡桑德拉突然开口,“如果她真的下定决心,我可以提供建议。”
盛大辉煌地死去?身败名裂的那种?”娜迦开玩笑一样回答,“别让他死得太痛快了,我听说今天还有个送奶工被辞退了,他私自闯进花园,被巡逻的骑兵打断了腿。”
卡桑德拉像不认识她一样皱起眉毛,她的指甲紧紧嵌进掌心:“是他发现的尸体?”
娜迦很诚实:“我不知道,但是丽亚嬷嬷只是提醒我们,不要靠近花园,走路不要抄近道,这座庄园不欢迎不守规矩的仆人。”
只是一位男仆死去,并没有在子前的生活里掀起多大的浪花,他照样兴致勃勃地要求露西恩好好准备一切,预备着恭敬欢迎那位侯雨夫人,务必让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亲切又美好,子爵本人对她分外尊
敬,很希望能够再次为国王陛下效力——如果侯爵夫人心情好,在写给国王的信件里提及那么一两句,那就更好了。
他将一大半的厚望寄托在那株“铁处女”玫瑰上,却不愿意自己来照看它,所以子爵夫人必须得每天晚上向他提及那朵花的现状。
“花怎么样了?”露西恩夫人持着一把淡粉的羽毛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