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仪眼波流转,微微往前探着身子,也加进来凑热闹。
父亲眼神带着淡淡的疲惫,笑了笑,摆摆手,
“等一下,别急,为父只说几件事,我们就开饭。”
年轻的父亲,抚了抚女儿的发顶,又将儿子拉到身边,缓缓开口道:
“第一件事,是大伯已经到了浔南县,现在任浔南的学政,他们全家算是在浔南安家了,大伯家安顿下来,给你祖父来信了,说一切都很顺利。”
王瑾仪插嘴问:
“玥儿姐姐,还好吗?可以写信吗?”
母亲提醒女儿:
“瑾儿,守礼,勿要插嘴!”
把手放在唇上,告诉女儿不要打断父亲。
父亲也微微点着头,看着女儿。
王瑾仪赶紧用小手捂住嘴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使劲摆动另一支小手,看着小手摆动出了虚影,父亲无言的笑了,又说道:
“二是,你祖父已经帮为父找了谢大儒,辅导为父科科考。
还有就是瑾儿的事”
父亲停下了望着作怪的女儿:
“瑾儿写的《天命姻缘》刊印了,那本《西行漫记》,据说正在加印第6次。
你的另外两本儿书,《金钗故事集》和《十二女婢图》,已经有书坊看过了,刚刚谈妥,下个月会开始刊印,
你写的《侠客行》,有个书商想要见一下作者,想跟你谈谈,想让你接着写续集。”
父亲伸出手,轻轻点着女儿的额头,接着说道,
“瑾儿可是愿意见一下呀?这是你祖父,让我一定要征询你的意见……”
哥哥王文栋插话了,问道:
“爹爹,这是瑾儿出的第几本儿书?”
“这本儿《侠客行》如果出了,就是第8部作品了。不包括和你三叔一起出的那个小册子。如果算上那个小册子,就算第9本儿了。”
王文栋不无羡慕地看着小妹妹,
“瑾儿,你好厉害……”
王瑾仪不想成为众矢之地,赶紧打岔:
“哥,饿不饿?我有些饿了。”
全家人都为这个出众的女孩儿高兴,只有王瑾仪自己心中有点诧异。
自己居然在搬到永兴巷后,写了这么多书吗?恐怕自己得收敛一下了,似乎写的有些太快了。
保住人设!保住人设要紧。
“爹爹,我现在只想到这些,见了人也想不出更多的。不如等过一段儿,我又想到新故事,再约见吧。”
父母都点了点头,觉得孩子说的更有道理。
只有王文栋表示了不同意见:
“瑾儿,你可以和书商谈好,然后再想啊,那不是更能保证,你的书都能开印吗?”
王瑾仪知道,小哥哥说的很对,只是现在自己是为了他,才想不露锋芒的!
接话道:
“不好,那样不自由。现在想到就写,多好玩啊。”
父母看着把写故事,当成好玩儿的事儿对待的女儿,与有荣焉。
这一晚,全家人都非常高兴,气氛和乐融融。
吃过晚饭,母亲打着灯笼,送父亲到二门,把灯笼交给父亲的小厮王晋来。
看着那一点灯笼的亮光,向东厢房方向去了。
很快,东厢房里的油灯亮了,灯下的人影让母亲看了许久……
王瑾仪从母亲的房间送走父亲,又陪着哥哥到东屋,王文栋去了东侧书房。
王瑾仪和奶娘、朱玉,久久地站在院子的星光里。
王瑾仪抬头仰望着星空,痴痴地发呆,前世,车祸时,车厢里的璀璨星河,不知把他带到了星汉的哪里?不知你是否还在,你还记得我吗?
一首歌,不断地在脑海里反复响起: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萦绕在心里的乐曲,久久地回荡着。
王瑾仪脸上挂满了孤寂的泪。
母亲回转,看到月色中的女儿,似乎在拜月一般,双手合十,默默无言。
母亲疼惜地牵起女儿,回了卧房。
王瑾仪进屋,见灯下青儿还在誊抄帐目。
“青儿,米铺这月盈余有吗?”
“小姐,前半个月的账送来了,后半个月的还没到日子。”
“米铺现在收益怎么样?”
“小姐,按分账以后算,第一个月是持平有微利,上个月盈利是十七两五钱。
这个月,上半个月盈利已经是十四两多了。全月的账还要等一等,过几天才能报账。”
“泰升现在还有多少周转资金。”
“嗯。有一些不多了,不到三十两,其余的钱都押在米粮上。”
“青玉,你明天等赵春明,把官府定的税赋问好,你就核算一下,我想知道净盈利是多少。”
“好的,小姐。”
“太晚了,别再抄写了,伤眼睛,今天就这样,休息吧。”
如水的月光清冷地洒向大地,仿佛是一层轻纱,使院中的景色变得更加朦胧。
月色从树影的缝隙中穿过,斑驳的光影里,有一道暗影飘然跃出墙外,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