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如水的月色,凤辇停在了紫宸宫的门口,萧妍便听见里面一阵吵闹,听不清是什么,七嘴八舌,嘈杂声使人不禁皱眉。
“皇后娘娘驾到!”
宫人通报完,偏殿里的吵闹声便停了下来。
除了卢云希和曹芳娴受了伤的原因,一众后妃都到了紫宸宫偏殿聚齐:“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萧妍面色凝重:“深夜在紫宸宫如此吵闹,像什么样子?”
裕嫔抬眼小声道:“回皇后娘娘,荣妃娘娘...梦魇了...”
萧妍轻轻颔首,只见裕嫔的鬓边散乱着,神情也有些复杂,双唇紧闭,手也轻轻地攥拳。这便心下看懂了一二,裕嫔大概是得知梦魇之事所以匆匆赶来,生怕荣妃是中了与萧桐一样的毒,再牵扯到自己身上。
“本宫听说了。”萧妍说完,从众人身旁走过,径直走向床榻边,看着荣妃苍白的脸色,拧了拧眉,同沉影道:“去请皇上了吗?”
“回皇后娘娘,已经去请了。”
萧妍点了点头,坐在床榻边,轻轻将荣妃脸庞的碎发拢到耳后,露出精致又苍白的脸,荣妃目光空洞地看着萧妍,猛地拉住了萧妍的手:“皇后娘娘,有人要害臣妾的孩子。”
萧妍感受到荣妃手心的温暖,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哪有受了惊吓的人手心还这么热乎的。
荣妃实在是太蠢了,布个局,却可以百密百疏。
萧妍在荣妃的肩膀上轻轻抚了抚:“不会的,荣妃,有本宫和皇上在,不会有人害皇嗣的。”
荣妃听着,落下一串眼泪来。
萧妍握着荣妃的手,转身向欧太医问道:“欧太医,荣妃何故如此啊?”
“皇上驾到!”
萧妍话音刚落,便见景离眉头紧锁,匆匆入殿。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景离走到萧妍身边时顺手将萧妍扶起来,转身问道:“欧太医,荣妃怎么样了。”
说完敛衣坐在床榻边,疼惜地看着美人垂泪。
“皇上,有人要害咱们的孩子!”荣妃呜咽着,额头上布满汗珠,目光空洞地捂着肚子,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
景离安抚地拍了拍荣妃的手背:“有朕在,你放心。”
荣妃哽咽着点点头,胡乱地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满脸憔悴。
“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微臣方才为荣妃娘娘诊脉,脉相中并无中毒的痕迹。”
听见欧太医说不是中毒,裕嫔敛正容色,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微臣又问过了荣妃娘娘身边的沉影姑娘,沉影姑娘说前两日荣妃娘娘并无异样,但是从昨夜开始,就在睡梦中开始冒虚汗,今日方才睡下一个时辰,便梦魇起来了。”
“你来说。”景离随手指了指荣妃身边的沉影。
沉影跪在殿前:“回皇上,昨日起,娘娘便睡不安稳,睡觉时嘴里会念着,瑶琴断弦,瑶儿...”
沉影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再说下去。
景离眯了眯眼睛,想起中秋家宴上,瑶琴断了的事情。
“皇上,微臣前些日子给荣妃娘娘开过安神的方子,娘娘还是梦魇了,此般种种...只怕是...”欧太医一边拱手作揖说着,一边抬眼打量着景离,犹豫颤抖着不敢说出口。
萧妍抬抬手,轻声道:“你但说无妨。”
欧太医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恐怕...是邪祟。”
欧太医说完,重重在殿里扣下一记响头:“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啊!”
景离闻言缓缓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默然少顷。
“读了千万本医书的太医医不好,倒净是说了些怪力乱神之言,”说话的是肃嫔,横眉看着匐在地上的欧太医:“欧太医这圣贤书,怕不是白读了!”
欧太医连声音都在颤抖着:“皇上明鉴,娘娘服过了安神药却还是梦魇至此,且无中毒的迹象,臣...惶恐!”
欧太医说完,连着磕了十几个响头,咚、咚的闷响在殿内敲的人心里也怪不舒服的,直到景离肃声道:“够了。”
萧妍看见欧太医额头上已经磕出了殷红的印子。
殿内猛地静下来,只剩下荣妃的抽泣声。
景离面色凝重,始终沉默着。
“皇上,臣妾有一言。”肃嫔向前走了两步,在景离身前福礼道:“依臣妾之见,太医院众多太医,欧太医无法医治还有吴太医,还有院使徐太医,能人众多,万不可信这怪力乱神之语。”
景离没再讲话,旁人也不敢在多言,沉默许久,荣妃才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地触了触景离的手背:“皇上,臣妾怕...”
景离反手抓住荣妃的手:“瑶儿不怕,朕在呢。”
荣妃闻言,泪盈于睫,看着经历的眼中蓄满了爱意。
荣妃深爱着景离,这是后宫人尽皆知的事情,以荣妃的家世,她当年明明可以嫁与一个翩翩少年郎,成为嫡妻。
凭着一腔深爱,执意嫁入潜邸,嫁给已经娶亲了的景离,久居于萧妍之下的位置,着实让这个高门大户的嫡女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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