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夹到了自己嘴里,咬了两口便吞了下去。
于周看着她。
“于周。”夏可岚连名带姓地喊他,是要认真和他谈话的意思。
于周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垂头丧气地嗯了一声。
“你喜欢吃苦瓜吗?”夏可岚问他。
于周不明白她要说什么,但乖乖回答:“不喜欢。”
“可妈妈喜欢,”夏可岚又继续问他,“你觉得喜欢吃苦瓜的人是生病了吗?”
“不是。”于周说。
夏可岚苦得皱起脸,和他说:“那他就不是。”
于周也不希望傅怀辞生病,可他这个状态和生病也没什么区别,情绪反复无常,一下好一下坏,不让自己靠近,不靠近了脸色又差得像是要揍人。
燕予凡和邓贺也不来劝他们了,于是平常热热闹闹的宿舍现在也冷清了许多。
天气更冷一些的时候,傅怀辞报名参加了一个模拟法庭竞赛,找了几个本校的人,还有傅怀辞的一个外校朋友一起组队。
因为准备比赛,于周和他见面的时间更少了,除了晚上睡觉的那几个小时,两人只在图书馆碰到过几次。
最近还有一件让于周费心的事,那就是傅怀辞真的生病了。
“看什么呢?”吴锦瑞凑过去在于周的书上给他画了几个考点。
图书馆不宜大声喧哗,于周收回看向傅怀辞的视线,轻声说:“没看什么。”
“你和傅怀辞很熟吗?”吴锦瑞问他。
于周一愣,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问他:“你怎么认识他?”
“我家和他家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见过几次面。”吴锦瑞替他剥了根香蕉,递给他。
图书馆不能吃东西,而且于周不喜欢吃这个,所以拒绝了他。
吴锦瑞笑着把香蕉放到他手上,抬起他的手。
于周的嘴唇碰到果肉时,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不知道为什么,于周突然间想到,傅怀辞也对他做过同样的事,可自己那时并没有产生这种,让他觉得不适的,想抗拒的感觉。
“我不喜欢吃。”于周用力地拍开他的手,下意识抬头看向傅怀辞的方向,发现对方已经走后,莫名有些生气起来。
吴锦瑞看着自己被于周拍红的手腕,笑着没说话,接着又听见于周和他说:“学长,我觉得我们需要保持距离。”
“让你不舒服了?”吴锦瑞挑挑眉。
于周用沉默回答他。
吴锦瑞倒也没生气,仿佛靠近于周本就是带着些玩笑的,很随意就同意了他的拒绝,并说:“抱歉。”
傍晚五点半,于周独自从图书馆出来。
在直接去食堂和回宿舍之间,于周脑海中却闪过傅怀辞今早病怏怏坐在凳子上吃药的场景,于是被怜悯之心牵引着,等他回神,自己已经站在了宿舍门口。
这个点,燕予凡和邓贺还没下课,宿舍里很安静,于周打开门时屋内一片昏暗,阳台的窗帘被拉上了一半,正好挡掉了于周和傅怀辞床位的光线。
楼下隐约传来打篮球的声音,球撞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宿舍外也传来一些脚步。
于周靠近傅怀辞的床位,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床上有一个鼓包,一动不动的,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脑勺。
“傅怀辞…”于周轻轻叫他,脱掉鞋子踩在凳子上,趴在床沿边看他,“你还好吗?”
傅怀辞一动不动的,像是没听见,也像是晕过去了。
于周有点害怕,又叫了他一声:“傅怀辞。”
见傅怀辞还是没有反应,于周踩着梯子爬上他的床,伸手去拉傅怀辞的被子。
傅怀辞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很紧,枕头垫了一半又抱着一半,闭着眼手压在底下,像是握着什么。
于周单膝跪在床上,半个身子悬在了傅怀辞的上面,艰难地伸手去碰他的额头,刚贴上去于周便愣了一下。
他移开手心,下一秒看到傅怀辞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于周看着他的眼神,心里逐渐飘忽不安起来:“你没事真好,我先下去了。”
燕予凡今天课下的早,去到食堂才发现饭卡好像落在了宿舍,和邓贺说自己先回去了一趟。
宿舍门是半掩着的,下课后校园里嘈杂声很多,但燕予凡还是在跨进宿舍的那一瞬,仿佛听到了一声很细的叫声,带着些哭腔的,像是从喉咙里慢慢渗出来的。
燕予凡一愣,再细听时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宿舍里很暗,燕予凡想起傅怀辞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应该是在休息所以没开灯,他轻手轻脚地往自己的位置走,很快就在床上找到了自己的饭卡。
下床时燕予凡往傅怀辞的位置扫了一眼,发现对方果然在休息,正背对他侧躺着,身上盖着床被子,严严实实地把自己裹了进去。
于周今天穿了件深蓝的长袖上衣,现在被人拉到了很高的位置。
在黑暗里,傅怀辞从身后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于周半垂着眼睫,眼前慢慢起了层雾,睫毛也被打湿,被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他脑袋一片空白,耳边渐渐只能听见傅怀辞在他耳边低声道:“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