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药也熬得差不多,我小心翼翼地把冒着热气的药从炉灶上端下来,放置在桌子上让它慢慢晾凉,随后,我稍稍低下头,目光落在床上小手身上,此时的他依旧沉睡,就像这两天,除了被我扶起喝下药汤之外,其余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意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相较于那晚初见时他那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面容,如今他的脸色明显要好看得多。
我看到爷爷背着背篓走了出去,我知道他要上山找草药,于是,我赶忙找来一个略显破旧的木盆,迅速地将爷爷换下来的那些沾满污渍灰尘的衣物全都收集到一起,准备给爷爷清洗一番,看着手中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衣物,我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从前那段时光——那时的我们总是会在清晨或傍晚时分来到井口旁,借助井水和那块陈旧的搓衣板认真地清洗着一家人的衣服,那种简单而纯粹的生活场景,如今回想起来让人甚是怀念。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之中,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尚未完成——小手的药好像还没来得及喝,想到这里,我急忙停下手中揉搓衣物的动作,匆匆洗了洗手后走进屋内,我径直走到床边,轻柔地将沉睡中的小手缓缓扶起,顺手拿起桌上那半碗温热的药水,开始耐心喂他喝下去,然而,当那股刺鼻药味飘散钻入他鼻腔的瞬间,原本平静的脸顿时微微皱起眉头。
“乖,快喝了,这样才好得快。”我像哄孩子般哄着他。
他眉头紧蹙,丝毫没有张嘴的意思,他既然能听到我的话,也能拒绝喝药,说明他的意识开始恢复了,爷爷开的药还是有效果的。
“听话,快喝了,别让我担心。”药碗凑到他嘴边时,尽管有些不情愿,他最终还是轻轻抿了一口,谁能料到,仅仅只是这么一小口,他便再也无法忍受令人作呕的苦味,猛地直接将口中的药全部吐了出来,同时用力推开我,叫嚷道:“好苦!”
听到他的呼喊声,我先是一愣,随即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糟糕!我忘记往药里加些糖以减轻苦味了,可是,等等他刚才说“好苦”?难道说他终于苏醒过来并且恢复意识了?
我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只见他靠在床边一阵阵干呕,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知道他是小手,可……他的样子又不是小手。
“水……”小手抬头看向我,满脸痛苦。
我回过神,连忙下床给他端来一杯水,他直接抢过杯子一饮而尽,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好转起来。
“难受死我了,这药是非喝不可吗?”小手望向我,满脸委屈。
我痴痴的看着他,有些愣神,一时间难以接受他就是小手,好像,他的声音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你看着我干什么?”小手注意到眼前的我。
“额……我……”我忽有些尴尬。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人鱼?为何不喂水,只喂那难以下咽的药,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渴成鱼干了!”小手如连珠炮般对着我一顿抱怨。
我顿时哑然,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脑子很清醒,只是尚未苏醒罢了,你这碗所谓的良药,直接把我给苦醒了!”他说完,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坐起。“这是哪里?”
他开始审视四周,看着那如贫民窟般一贫如洗的简陋屋子,不禁皱起眉头。“这里比我家还要贫穷,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不禁语塞,他似乎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变得话痨且……傲娇……
“你变成哑巴了?”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我,那棕褐色的眼珠子犹如一头饿狼,死死地盯着我这头猎物。
“你……是小手吗?”我凝视着他,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
他满脸惊讶。“你……失忆了吗?”
“我没有,你说你是小手我自然相信,可是,你为何与他判若两人呢?”
小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哦?那我俩有何不同?”
“你们处处都不一样,说话的语气、动作,还有长相,无一不与从前大相径庭,那个,你……你到底是不是他啊?”我满心纠结,对眼前的男孩实在捉摸不透。
小手低头苦笑。“原来,你是不喜欢我如今的模样了,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吗?”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凝视着他,心中暗自思忖:他真的丑吗?不,那分明是一张仿佛经过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的建模般精致的面庞!我所说的可不仅仅局限于那张脸而已,从前的小手,也从未像如今这般模样对我,一直以来,他对待我都是那般的温柔体贴,从来不曾对我大声呵斥或是面露凶相,更是绝不会用如此轻蔑和不屑一顾的眼神来看待我。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之间变得无比阴冷,宛如冬日里刺骨的寒风一般令人不寒而栗,紧接着,只听见他冷冷地开口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嫌弃我了?”听到这句话,我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说实话,倒也谈不上什么嫌弃,只是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他,让我感觉与往日那个熟悉的他大相径庭罢了。
“呵呵……嫌弃我?你知不知道我究竟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承受了多少痛苦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