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子急诏。”行人计六奇疾奔到近前,双手托着太子诏书递给皇帝。
朱由检打开了一看:稳住,别浪。
轻骑突袭建虏粮草中心,得多清奇的脑回路才敢这样干?太子接到奏报后,立刻发出了诏书。
“不好好理政,倒担心朕挨饿受冻,真是孝顺啊。”朱由检把诏书塞进靴子里,环顾诸军,道:“诸卿,随朕出击,破虏。”
“破虏。”诸兵高呼。
三千天子禁卫,五百罪兵营,一千五火铳游骑兵,总计五千骑。
很强的一股兵力,但是穿过建虏防线深入山东,确实是冒险,而且目标巨野的防备相当森严,五千骑又没有攻城器械和火炮,基本不可能破城。
“陛下,如今虏贼四路进攻,大局不可不顾,臣请陛下居中调度,臣领兵突袭巨野。”张煌言说道。
他没想到皇帝头这么铁,竟然置太子诏令于不顾。
没办法,只能再劝一劝。
朱由检拍了拍他,道:“朕这五千骑,全线唯二的机动兵力,卿安心驻防,待朕烧了巨野,卿当与朕前后夹击。”
“陛下何故自欺欺人?”张煌言急了,道:“若是陛下蒙难,殿下必然亲临一线,到时候国事托付何人?”
“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朱由检哈哈一笑,喝令道:“诸卿,随朕出击!”
“驾~”
五千兵,一万两千骑同时加速出了营地。
一兵双骑,将官三骑,还有一些备用马匹,声势浩大。
全军出营,太阳落山。
“速奏太子,陛下无视诏令突袭巨野,请太子要做打算。”张煌言说道。
进攻是不可能进攻的,支援也是不可能,毕竟多尔衮都被冻了回去,没有足够的御寒物资,出城十个冻伤七个,还有三个直接冻死。
所以皇帝带着大队人马顺利穿过了建虏防线。
并非建虏防备松懈,而是夜不收们前赴后继地探出了安全通道。
这种安全不止是没有建虏巡查,还要保证道路可以通行。
到了天亮,全军裹上白布休息,只要不接近,远处是看不出来的,至于建虏什么时候发现大军踪迹,就看他们什么发现马蹄印。
镇江,丹徒,运河口,太子驻马看着河工们清理淤泥,眉头直跳。
雪已经化了,温度却没有丝毫上升,白天的时候冰都不融化。
就这样,河工们赤着身体在疏浚河道。
“夏季涨水时,江水倒灌,泥沙集聚,不趁着冬季水位降低时疏浚,来年必然淤塞。”丹徒知县马一然解释道。
朱慈烺问道:“下水多久?”
“两刻钟。”马一然回道:“休息两个时辰后再次下水,一天三次,工钱二百文,期间给饭食,姜汤茶水火炉取暖,若是病了给药,正因为待遇优厚,百姓才踊跃报名。”
“去问问。”朱慈烺吩咐道。
就当面问。
马一然没有紧张,因为确实提供了足够的物资保障。
一天二百文,六天一两银子,一个月五两,单纯的工钱不怎么高,但冬天本来就没活,而且官府管吃住,五两是纯赚。
事实证明,百姓并不怕苦和累,哪怕以健康为代价,只怕赚不到钱。
“漕帮是什么?”朱慈烺忽然问道。
马一然回道:“丹徒有大小三十多个漕帮,平日里以行船为生,今年冬季酷寒,运河封冻,船只只能进长江,各家生计困顿。”
镇江这边的运河上每天都要敲冰保证通航,扬州那边冰面太厚敲不动,也来不及,只能停航。
生意不景气,人还要吃饭,所以有漕帮接了龙潭的单子去拼斗。
“平日里这些帮派会社有欺行霸市和相互争斗吗?”朱慈烺问道。
马一然犹豫片刻,道:“凡是船只入水、船工上船、力工接活、货物上码头,必须经过牙行,各牙行背后就是各家会社帮派,若不经牙行,轻则被痛打,重则仓库着火。
这其实就是欺行霸市,自运河贯通以来便是如此,很难打掉,官府只能秉持着民不举官不究的原则睁只眼闭只眼。
至于其相互拼杀常有发生,只要不殃及无辜,官府同样不管的。”
“可曾统计过,帮派会社从中攫取了多少利润?漕运的漂没与此可有关系?”朱慈烺再次两连问。
马一然额头见汗。
大冷天的,更加冷了。
趁着还没凉,马一然赶紧回道:“臣未曾统计过,但是估计利润有三成,具体多少不得而知,至于漕运他们是不敢伸手的,也伸不了手。”
帮派掌控着整个产业链,然而漕运是官场的利润点,他们插不进手。
“运河南来北往,每年货值两千万,帮派吃了六百万,而国朝各处钞关总计收税仅仅三十万两,即便如此,朝野常常喊苦,要废了钞关。”朱慈烺露出了冷笑。
觉得自己要倒大霉的马一然狠下心来,说道:“殿下,帮派拿了钱是真做事的,钞关除了收税,什么都不做。
比如运河各处多有水匪,却甚少侵害运河,何故?各帮派已经打点好。
而且帮派明码标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