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嘈杂的京师逐渐安静,京营里依旧嘈杂。
没有牢房,只能露天为营,好在有马车,挤一挤也能过,没有牢饭可就要命了。
见魏家正在吃饭,兵部员外郎楚学成走过来,陪着笑说道:“学士,下官未曾携带干粮,还请接济一二。”
“同为天涯沦落人,应有之义。”魏藻德很大方地让管家取出一袋干粮递了过去。
“多谢学士,多谢学士。”楚学成千恩万谢地接过干粮,说道:“若是学士有吩咐,下官必为马前卒。”
“好说。”魏藻德矜持一笑,问道:“员外也是因为给钱被拘捕的吗?”
“是啊。”楚学成恨恨地说到:“这些狗东西不吃屎,居然想吃人,真不怕遭天谴。”
“定然是太子指使!”刑部郎中毕作成走过来,说道:“兵马司固然骄纵,京兵亦是桀骜,然无太子指使,如何敢于满朝文武为敌?”
说完,毕作成向魏藻德鞠了一躬,道:“学士,下官干粮吃完了,烦请接济。”
区区干粮而已,若能以此收拢这些人心,肯定是值得的。
见他如此大方,一个又一个官吏过来求接济,本来就没带多少,很快就没了。
魏藻德忍不住问道:“那些狗东西就算不给粮食,花点钱终归能买到吧?”
诸官讪讪一笑,一哄而散。
什么鬼?
就在魏藻德满头雾水时,一队军兵抬着两个桶走了过来,叫道:“炊饼,一百两一个,汤,二百两一碗。”
“爹,我们被诓了!”魏连科嚎叫道。
“终日打雁却被啄了眼睛!”魏藻德大怒,就要去找借粮的分说,却见别人吃的正香。
见魏藻德怒目而视,楚学成就当看不见,举手叫道:“军爷,来碗汤。”
干粮有人带,水是真没人带,毕竟一路上有的是补水的地方
一碗二百两的汤,不见油花,只飘着一点树叶,家里的狗都不看一眼的,如今却小心翼翼地分着喝,生怕撒了一滴。
一碗不够的,再来一碗,再来一碗……没有干粮的还要买炊饼。
黑糊糊的,夹着野菜树皮树叶,喂狗都嫌辱没身份,如今吃起来竟然颇为可口。
“爹。”魏连科凑到近前,低声说道:“那些杀才欲以食水索求钱财,咱家五十多口人,一天一万多两,不足五日之需。”
魏藻德看向下人,低声道:“让他们忍一忍,我想办法。”
话音刚落,只听有军兵叫道:“刺客同党必死,却可以吃顿断头饭做个饱死鬼,若是检举有功,也就一刀的事……”
呼喝未毕,一人叫道:“我是刺客同党,我检举,我检举……”
“搜获刺客同党一个,抓起来。”
“通报锦衣卫,商人高朝鹏包庇刺客同党。”
“抓起来,解送锦衣卫严刑拷打。”
“一个不要放过。”
呼喝中,大队军兵冲过来,将高朝鹏一家带走。
车马?
自然是查封待处。
魏藻德目瞪口呆。
什么是弄权?
这就是喽。
有人自首,主动招供,稍微用点心弄个差不多的口供,高朝鹏一家在劫难逃,至少是男丁处死女眷入官。
魏藻德看着被带走的高家家仆,叹了口气,道:“同食同饮吧。”
一墙之隔的营帐里,周鉴看着鱼贯而入的马车,笑得合不拢嘴,竖着大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御史方法,比抢劫快多了,也更彻底。”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指挥过誉了。”李稼陈谦逊地笑道。
“御史大才,待事情办完,当擢升,本官出钱替御史活动一番,或许能入阁。”周鉴说道。
舍不得用银子喂,只能用大饼去喂。
“多谢指挥。”李稼陈欣然接受。
入阁就别想了。
毕竟干了这么龌龊的事,哪怕有周氏兄弟顶锅,他身上的污点事洗不脱的,肯定被人翻来覆去说上一万遍啊一万遍。
当然,太子或许会强推他入阁。
“指挥,许诺给京营的分成绝不能少,都这那帮杀才闹将起来不好收拾不说,还会影响我等发财。”李稼陈说道。
周鉴拍着胸口说道:“指挥放心,区区十几万两而已,不值一提。”
京营提供场地、人员、炊饼和汤,每个兵丁都有三两,将官按级别分润数十至千两不等,算下来一个月要给十三万。
小钱。
晚上卖通行文书,白天追查刺客同党,赚得金山银海,嘉定侯府都快放不下了。
就没想着有一半是太子的。
反正银子飞不走,太子顾不得周氏兄弟食言,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九边各地上。
情势相当恶劣。
“保德州失守,鞑虏不是屠杀劫掠,而是留用原官维持统治,显然,这是建虏的手笔,欲取秦晋。”
朱慈烺起身看着地图,继续说道:“不能放任不管,必须给出应对。”
“殿下,京畿可调之兵,唯京营与东宫卫而已。”尤世威说道。
京营去就是送,不,以京营的尿性,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