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白日分明是仙境一般,自黄昏开始便万物凋谢。
花瓣在阳光落下开始枯萎消失,充满生命力的桃树也变得干枯弯曲,枝条间无端生出大雾里,弯弯曲曲的桃枝犹如灵活的手一般蠕动,垂如拱门。
市集上所有东西全部消失,只有无数亡魂受鬼门关吸引,走入拱门。
越来越多的鬼路过他们时,将目光放在红瑶身上,白日里看起来与活人无疑的他们,此刻鬼气森森,面目青白。
凌源脱下外袍罩在红瑶头上,“跟我走,不要离开!”
拂尘放在红瑶背后,修一道长笑呵呵说:“到了夜晚你身上的生气没人能遮住,贫道这不争气的徒弟是十世善人转世,本该过完此生修成地仙,半路横死。承蒙不弃,已被酆都缉鬼司看中,待阴寿尽了,就会入缉鬼司,专杀恶鬼。你跟着他,不会有鬼敢打你的主意。”
红瑶心中微暖,“多谢二位!”
她低着头,大部分视线也被遮挡,只看得见细细羊肠小道都被笼罩在白蒙蒙的雾气里,雾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觉得仿佛有许多脚从身旁飘过,仔细去看又看不清楚。
也不知走了多久,越来越冷,忽而一阵风走外袍,她下意识抬手伸手去抓,蓦然得见一双巨大犹如蜃龙的眼睛在天上转动,那双硕大眼睛直勾勾穿过层层鬼雾盯住她。
鬼气骤然消失,巨大的神像在道路尽头,顶天立地。亡魂们一一从他足侧通过,竟都没有靴底高。
雷鸣乍响:“擅闯鬼门关,死。”
鬼群骚动,不知发生何事,红瑶如当头临冰水,飞快对凌源说:“不要抓住我!”
一只巨大无比的手从混乱亡魂中精准捏住红瑶,如捏住一只蚂蚁似的,弹指往后一丢。
黄土飞扬,黑色的牌楼上书鬼门关三字悬浮在半空中,路两旁茫茫黑雾,偶得闻铁链拖地碰撞之音,也依稀可听水流潺潺。
红瑶在半空中变成一朵小花,落地打了个滚。鬼门关是划分出阴阳两界的地方,来到此处亡魂或沉默、或哀嚎、或痛哭、或仇恨,黑雾中皆是它们发出的声音。
谁也没注意一朵小花从鬼门关沿着水声溜进去。
至少红瑶是这么想的,她不知道酆都对鬼门关看守之严厉,莫说一朵红彤彤的花,便是一只蚂蚁,也是不容忽视。
话说今日轮到罚恶司夜枭看守,他眼睁睁看着鬼帝郁垒明面说死,实则把花妖弹入鬼门关,傻眼。
花妖落地也不带歇的,直接溜入酆都,明显有备而来。
这
他看不懂了,找来鬼差替他看守,自己去找罚恶司二把手,十刑大人。
十刑听完来龙去脉颇为稀奇,然而思考片刻后道:“能通过神荼、郁垒两位鬼帝的手来酆都,必然身份大为不同,谁敢抓?”
夜枭不解,“可放生人来酆都,此乃大忌,莫非鬼帝与酆都大帝皆知此事?”
“你就当此事未曾发生,”十刑戏谑道:“或许此妖认为自己运道够好,才无人发现,说不定过些时日我们还能看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