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宿舍以后,我骑着车晃悠在校外的马路上,越来越迷茫。
我脑海中还浮现出田美扭捏的样子,和她吞吞吐吐透露的讯息。
“他……他说松果会所每年都有人失踪,都在离职以后,所以一直没被警方查到。他和钱家是亲戚,当球童是为了拉拢重要客户,实际薪资很高。他每个月给我生活费,让我离松果会所远一点。我没告诉马熙雯,因为马熙雯说钱总对她态度不一般,她觉得自己能拿下钱总。她本来长得也比我漂亮,我想她都能爬到钱总床上肯定出不了什么事。她还和我炫耀,说钱总让她休学,要让她过好日子。我分手……是因为有一次我前男友喝醉了,我带他开房拿他手机付钱,看到他和大钱总的聊天记录,大钱总说什么最近警察盯得很严,让他劝小钱总做事谨慎,不要着急。他就说他会帮忙盯着警察,刚好那阵子有对母女经常去松果会所闹事,说妹妹失踪,钱总都叫我前男友处理,我怀疑他们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怕被牵连,就分手了。”
从未有过的疲惫几乎要把我压垮,我好想躺在大街上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松果会所不干净,钱福也不干净,这些事,哥哥都知道吗?
眼下张丽珍和严阳对我虎视眈眈,从他们的交谈来看,阿媞真的已经死了。
可是阿媞是怎么死的?警方尚未找到线索,他们又如何知道,还要将这笔账算到我头上?
入夏阳光刺眼,晒不了一会,整个人变得都有些恍惚。
到路口处,我停下等红绿灯,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摘下我的蓝牙耳机。
我吓一大跳,猛地回头,才看见是谌载辛,他很自然的把耳机带到自己的耳朵上,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另一只耳机里传来了几声咳嗽,伴随着工具叮铃哐啷的碰撞。
我生怕里面传来不该出现的声音,垂在身侧的手不停发抖。
谌载辛沉默地听了很久,眼看绿灯就要亮起,我忙把车骑到路边停下。
谌载辛跟着我走到人行道上,问我:“听什么这么入神?”
我尴尬地笑笑,小声说:“白噪音,上课太累,听这个能放松神经。”
说着我飞快地伸手把谌载辛耳朵上的那个拿下来,紧紧攥在掌心。
谌载辛头上和手上的伤口还触目惊心,好在他没坚持追问,我问他:“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嗯。”谌载辛淡淡道:“我想要和你聊聊。”
谌载辛穿着病号服,看上去是偷跑出来的,明明昨天是他主动赶我走,看来他又有了新线索。
谌载辛带着一身伤,走不得远,我便带他找了家咖啡厅,顺便点了些小食用来果腹。
我们上一次交谈很不愉快,我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能让谌载辛满意。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谌载辛看着街上的车流,好一会才对我说:“十万块,买一个消息,你们仓家人还真是大手笔。”
我蓦地抬头看向他,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说过了,如果你真无辜,就不要让自己卷进来,田美那么胆小,她能敏锐的因为几条信息就放弃给她砸钱的男朋友,你以为她会为了十万块让自己陷入危险?她不信任你,她比你聪明,明白警察才是唯一值得依靠的人。”
谌载辛说这话的意思十分明确,他在点我。
我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谌载辛现在是咬死我了,我做的一切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见我迟迟没有说话,谌载辛再次开口:“到底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咬着下唇,好一会才开口:“你是警察,我是普通人,我们信息不对等,我怕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会伤害到身边的人,我会后悔一辈子。”
谌载辛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是怕你哥卷进来?”
我没否认,反问他:“若现在警方的监控对象是你的亲人,你会将所有线索都交给他们吗?”
“我会,我相信正义,相信法律。”
“我相信我哥,他肯定没问题。”
“那为什么不找警察帮忙?”
“我……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能给你答案。”
说完,我飞快地跑了出去,骑上我的电动车,朝前方飞驰。
谌载辛穿着病号服偷跑出来,他走不远,更追不上我。
我知道我这么做并不聪明,可随着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我害怕了。
这时耳机里传来一阵隐忍的哭泣声,很微弱,由远及近。
是张丽珍的声音,她边哭边念着什么,像一个病久之人在做最后的祷告。
“小竹……我……我对不起……我也对不起阿媞,都是我的错……我来……找你……我找你……我得先把阿媞救出来……”
她哭得太伤心,像是疯言疯语,叫人抓不着头脑。
紧接着,我听见严阳阴沉地质问:“你把图纸撕下来了?我他妈不是要你给仓寻吗?你撕下来干什么?”
张丽珍似乎想去什么地方,却被严阳拦下来。
两人推搡了一阵,耳机里传出重物被撞击后发出的闷响。
张丽珍还在哭,严阳阴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