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公府此刻热闹极了。
布庄绣娘一脸为难地对着门房马大娘道:“这是贵府大小姐定的衣裙布料,说好送到付钱,不信,麻烦你通报一下,喏,那位小姐跟着大小姐一起来的,不信你可以问她。”
马大娘回首看见二小姐,见她脸色很不好看,拉着俏脸,哪敢去问,“大小姐没回来,不如你们改天再来。”
绣娘咬唇,“这些衣裙都是按大小姐身量改的,如何能退回去,罢了,就当是我们布庄孝敬国公爷的。”
徐明珍听着绣娘越说越不着调,不由急了,倘若绣娘今天真把东西放这儿,明天全京城都能知道徐国公贪污受贿,被人攻歼。
“马大娘,先让他们进来。”徐明珍不甘不愿开口,却没有自己解决这事儿的想法,谁惹出来的乱子谁收拾。
绣娘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她跟着马大娘进门,“二小姐宅心仁厚,真真是天仙般的人物。”
马大娘附和,“谁说不是呢,咱们家二小姐是宫里娘娘都夸赞过的人呢。”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
徐明珍并不为两句夸赞而窃喜,反而让心腹大丫鬟巧橘附耳过来,压低了声音道:“你去御景阁找父亲,就说……”
巧橘越听越为难,“老爷会生气的。”
徐明珍浑不在意,“总归不是生我的气,快去快回,晚了还有什么乐子看。”
果然,等吃午膳时,徐国公罕见地与女儿爱妾一同用膳,一张脸黑沉如墨,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
李婉清不明所以,上前做乖女儿状,“父亲可是哪里不舒服?”
徐国公推开李婉清伸过来的手,冷笑连连,“不舒服?呵呵,我哪里不舒服你不知道?徐希宁,我国公府哪里亏着你了,你要这样出去丢人现眼!”
李婉清心中咯噔一声,求救的目光望向徐明珍,谁知徐明珍竟看也不看她,而柳絮凝则姿态翩然,站出来为她说话。
“大小姐哪里做得不好,做错了,老爷好好教便是,何必动气,气大伤身。”柳絮凝走到李婉清身边,“还不快赶紧认错,同你父亲道歉才是。”
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李婉清好,却在没有验证李婉清是否无辜就直接下定论,错误按死在她身上。
李婉清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捂着脸嘤嘤哭泣,“父亲,我只是买几件衣服而已,还给二妹妹也买了呢。”
徐明珍脸一下子垮下来,“大姐姐,在布庄的时候我三番两次推辞不受,是你执意要买,谁知竟没银子付钱,连累妹妹也跟着丢脸,妹妹还不曾同姐姐发火,姐姐何必拿我做筏子。”
越说越委屈,徐明珍泪眼朦胧。
徐国公闻言大为光火,手重重拍在桌上,“碰”的声让李婉清心瞬间提了起来。
“我今早才给你两千两银子,你就花完了?家里是没你衣服穿了,还是克扣你了,你非要做出这等事情,我国公府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声音越来越大,嫌恶地瞪了眼这个从小不在身边的大女儿,他皱眉,“一副暴发户作态,可见规矩学得不到家,郑嬷嬷,好好教教大小姐规矩,免得日后进了皇家,丢我国公府的人!”
郑嬷嬷是国公府老夫人崔氏的陪嫁丫鬟,深得老夫人的信任。她眉骨高挑,眼角上扬,颧骨突出,很是刻薄的样子。
郑嬷嬷穿着石青色提花锦缎,头发在脑袋上挽成圆鬓,只戴了根素银簪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首饰。
“大小姐得罪了,老奴在国公府呆了三十多年,别的不说,规矩一顶一的好,必能让大小姐脱胎换骨,不堕国公府的名声。”郑嬷嬷来到李婉清身后,皮笑肉不笑。
吓得李婉清后退几步,求饶似的看向徐国公,“父亲,我……”
“下去!什么时候学好规矩什么时候出来。”徐国公没得商量,他打定主意要好好磨磨徐希宁的性子。
跟她那个讨厌的娘一样不讨喜!
李婉清只能低着头跟着郑嬷嬷去学规矩,心里把柳絮凝母女给恨上了。说什么把她当亲生女儿,就会嘴上骗人!
徐明珍撒娇赖在柳絮凝身上,“娘,大姐姐不会怪我吧,都是我多嘴。”
柳絮凝拍拍女儿柔嫩的小手,为难地看着徐国公,“老爷,你看……”
“哼!怪你做什么,要不是你,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等她暴发户,没见识的名声传遍京城,到时候才是真的丢人!”徐国公压下的火气嗖的窜出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若是母亲在京城,我何苦担心教不好一个徐希宁。”
老太太崔氏出身望族,世家规矩礼仪学得极好。
柳絮凝脸色僵了下,“谁说不是呢,不过老太太身子不好,还得在衢州疗养呢。”
衢州地处中原腹地,一年四季温暖如春,且盛产温泉。徐国公的妹妹徐皓月嫁到衢州,是以老夫人崔氏去看看闺女,顺带疗养身体。
徐国公摸着胡子,“在徐希宁出嫁前,母亲会回来的。”
虽说三皇子有点小毛病,可谁让人家是皇家人呢。徐希宁是高嫁,崔氏又不是生病不能起身,自然得回来,否则面子上不好看,也容易落人口舌。
这边的事情很快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