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角微微往下耷,露出些疲态来。
“哀家没管好吕家女儿啊……”
有了方才锦色说的话,景昌帝可不认为这话说的是他以为的吕选侍,便只安静等着太后的下文。
太后果然没有叫他多等,叹了一口气后提起几分精神来。
“当日皇帝以为是吕选侍想献媚于你,不得不纳了她,在心里却对她颇有成见。哀家知晓,也不曾想叫你宠幸她,可……”
太后语气中不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还有些怜惜,“吕选侍是个好孩子啊,她一向懂事,哀家本就觉着她不应该会做出这种事。前几日哀家派人回了吕家,总算是问出了实情。”
皇帝配合地坐直了身子,听太后为他解惑。
“做下糊涂事儿的是采黎那个傻丫头,采盈阻拦不成,怕她把事情闹大,污了吕家名声,这才……”
景昌帝想到那日他看到吕选侍的时候,她身后不远处确实还有一个身影,也是个俏丽的官家小姐,现在想来那应当就是吕采黎了。
“采黎那丫头起了心思,竟想着在大庭广众下……好歹能把名分坐实。好在她谋划时被采盈这孩子听到了,情急之下只能赶在她前面去皇帝面前拦着。”
景昌帝细细回想那一日,吕选侍扑倒他面前的时候神色其实是很奇怪的,并不像他以为的会看到一张献媚的脸。
当时吕选侍紧抿着唇,径直往后退,面上竟是有些难堪。
景昌帝本以为她是要做出什么被人推过来的样子,查过后却没有任何痕迹,便把她当成一个想尽法子往上爬,有些心机的女子。
这样的女人他不会喜欢,也不会宠爱,只是顾念着吕家的面子养在宫里罢了。
如今听太后这么一说,他心里有几分了然,原来她是有这样说不出口的原因,才有那样奇怪的行径。
太后瞧着他的脸色,补充道,“哀家知道了事情后,便叫了吕选侍过来询问,谁知道那丫头还是死咬着不肯说,只说不愿意污了吕家的清誉。”
太后叹了一声,“也难怪那丫头不肯改口,哀家着人回去审了采黎,这才知道了她本来的打算才真的是不顾脸面。采盈这边虽然委屈了自己,总算是没在那日惹出什么大笑话来。”
她看着景昌帝,柔和着语气,“皇帝,哀家知道采盈当日的举动不算妥当,但她也是家里娇养的女儿,哪里见过什么事,情急之下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你且看在采盈心思是好的份儿上,多给她些颜面吧。”
景昌帝点点头,“原是儿子未曾查明,倒是累得母后操心了。朕这就给吕选侍改改位份,就给个,美人吧,母后觉着如何?”
从八品到正六品之间还有四个位份,这可谓是厚待了。
吕选侍未侍寝而晋封,就是景昌帝给她正名了,和初封美人没什么差别。
太后欣慰地点头,“皇帝肯谅解就好,哀家已经传信回去,家中很快就会给采黎定下婚事,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
“母后思虑周全,儿子没什么不放心的。”
景昌帝并没有完全相信太后的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不对。
吕家姑娘起了糊涂心思,吕选侍为了堂姐不将吕家女儿的名声踩到地上,做出那样的反应也是情有可原。
好在景昌帝并不在意,这样的小事他不欲计较,吕选侍若是聪明或是乖顺的,他也给几分颜面,若是她有什么妄想,景昌帝也不介意再把她打回尘泥里。
景昌帝陪着太后一同去院中,吕选侍对殿内的事情尚不知情,直到景昌帝说封她为美人,她蓦然抬首,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你这实心眼儿的丫头,哀家把实情都告诉皇帝了,你一心为大局着想,既保全了吕家的名声,又防止了那糊涂人破坏了当日的宴席,当得此位。”
吕美人俯首行大礼,“嫔妾失仪,蒙皇上和太后娘娘不弃,此后必定谨言慎行,恪守妃嫔之德。”
饶是景昌帝见惯了各样妃嫔,这样小小年纪就这样撑得起来,看得清大局还能屈能伸之人,他也有几分欣赏。
当晚,吕美人侍寝,次日一早就有圣旨传出,吕美人晋位贵人。
消息一出,反应最大的就是吕容华。
短短两日,一个小小的从八品选侍就成了从五品的贵人,吕容华当日入宫也不过是个贵人而已!
吕容华仅有的一丝理智只能控制着自己不砸名贵的东西,可她心中的怒气和恐慌难以抑制,扯过身边宫女,在她胳膊上一个劲儿地拧、掐。
陈嬷嬷想劝,却瞧见了吕容华脸上难掩的怒气。
她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将无关宫人都叫出去敲打了一遍,最后单独回了殿内。
吕容华已经将手边能拿到的软枕、绣样之类扔了满地,小宫女跪在一旁瑟瑟发抖,胳膊痛极了却不敢伸手去摸。
陈嬷嬷叹了口气,“你下去吧,回头去支十两银子,这两日回去养着,好好歇息。”
小宫女转忧为喜,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赶忙磕头谢恩后,匆匆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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