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妃哪里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不过她也不甚在意,这点儿微不足道的挣扎罢了,何况还是她跪着听训导的样子更顺眼些。
“孟小仪何须这般诚心认错,本宫又不曾怪你。”
“嫔妾……”
孟小仪不知该说什么,宁德妃便这样晾着她,也不再叫她起身。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吃了亏,又或许是挨了冷,孟小仪一时发热的脑子总算是降了温。
她终于发现,自己想争宠、想为自己争取地位,想在宁德妃的眼皮子底下得皇上的宠爱,简直是无稽之谈。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那些可笑的自尊和野心都是虚妄的。
孟小仪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她也不敢说自己不该争宠之类的,只能斟酌着用词,小心地认错。“娘娘宽仁,嫔妾却不知勤谨,承宠之后不知守礼,在娘娘这里失了分寸,是嫔妾的错。”
宁德妃见她收敛了许多,似乎是长了点儿脑子,这才松了口。
“本宫之前叫你伺候皇上,就不会拦着你去争宠,但是你要记得一事,本宫是你的主子,你要做什么都要跟本宫回话,若是有了旁的心思,本宫就不会再护着你了。”
“是,嫔妾也不该慢待了洁儿姑娘,更不该耽搁了给娘娘请安,是嫔妾浮躁了,谢娘娘教导。”
“嗯,你能明白就好。”
孟小仪听出宁德妃有饶过自己的意思,急忙正了正身子,“嫔妾一心唯娘娘马首是瞻,若是有糊涂的地方,还请娘娘教导,嫔妾必定知错就改,绝不再犯。”
说罢,她也不管自己穿得如何不齐整,直磕头下去,等宁德妃开口。
内室静了半晌,终于听到宁德妃温和的声音响起。
“孟小仪有心是好事。瞧,叫你等了这样久,是本宫的不是了,该叫宛儿快些的。
可是冷了?”
孟小仪这才抬起头来,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此时却只有乖顺的样子,“嫔妾不冷,谢娘娘赏赐。”
宛儿回来的时候,见孟小仪已经起身,陪着笑脸和娘娘说话,便知今日之事已经过去了。
果然,宁德妃假意责怪道,“叫你去取身儿衣裳,怎么费了这么久?”
宛儿半跪着请罪,“娘娘恕罪,奴婢想着娘娘一番心意,必定是想给小仪选些好看的衣裳,一时挑花了眼,耽误了娘娘和小主的时间,是奴婢的不是。”
孟小仪走过去扶起宛儿,却是朝着宁德妃说话,“娘娘一番心意,宛儿姑娘也是为了娘娘用心。娘娘若是为此责怪了宛儿姑娘,那嫔妾实在是不知如何愧对娘娘和宛儿姑娘了。”
宁德妃笑着点了点她们,“你们倒是合伙儿来讨好。罢了罢了,快伺候孟小仪换上,也叫本宫瞧瞧好不好看。”
宛儿果真取回来两套裙衫,扶着孟小仪去屏风后换上,又给她简单梳了头发,这才出来。
她选了一件浅粉色的,果真是上好的料子,衬得她面容娇嫩,如二八年华般动人。
“瞧瞧,这衣裳果真好看。宛儿,今儿若是皇上过来,记得叫孟小仪过来给皇上瞧瞧,这样好看的衣裳,可不能错付了。”
孟小仪深深一福,“多谢娘娘。”
她换好衣裳后,又要伺候宁德妃服用药膳,宁德妃却说,“你昨儿也累了,先回去好生休息,说不准今儿皇上还要召你,可得好生准备着是不是?”
孟小仪几次想留下都被拒绝了,这才安心地退了下去。
回到西偏殿里,孟小仪叫伺候的人都下去,还不忘吩咐她们去提膳。
“把这套衣裳收起来,再去拿些清淡的吃食,我先去里头歇歇。”
待她们一走,孟小仪的身子一下子没了力气,却还强撑着坐到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里头的衣衫首饰无一不精美,她却从未如此厌恶过这些美丽的东西。
这都是宁德妃给她的屈辱!
孟小仪狠狠攥紧了手,不过就是一时没有毕恭毕敬地捧着她,她便这般恶毒地折磨自己!
她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在心里咒骂之余,却告诫自己不能毁了这些东西。
不仅是为了减少麻烦,这是宁德妃娘娘的赏赐,是要去御前露面的。也是因为她不想扔掉这些,丢掉它们有什么用,今日的屈辱已经烙刻在了她的心里,她永远都不会忘怀了……
而孟小仪离开正殿后,宛儿见宁德妃还是淡淡的样子,心里知道她这是厌恶了孟小仪。
“主子,孟小仪一时轻狂,咱们压着她就是了,您别生气。”
“呵,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
“就是了,您是主子,她不过是靠着咱们祥玉宫才能见皇上一面的小仪,您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的人,何须自己动气呢。”
宁德妃心里就是不畅快,孟小仪从前不得宠的时候日日奉承自己,话里话外都是忠心听话的。
后来她抬了手,叫她侍寝,她就敢这么快生出野心来!
“你没听洁儿说吗,她得了赏赐,欢喜得不得了,连本宫传召都敢推三阻四,本宫要是不摁住这股风气,以后她有机会得了宠,可还了得!”
宛儿委婉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