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昌帝看向叶婧,她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却像失去了生机一样,比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夏选侍还叫人担心。
他心里蓦然一痛,他是不是不该疑她?
荣贵妃看出了景昌帝眼中的担忧,在心里暗骂叶嫔狐媚勾人,往前挪了一步,作势安慰夏选侍,实则是挡在了景昌帝与叶婧之间。
叶婧头都没抬,反而往后让了半步。
景昌帝顿了顿,略为生硬地吩咐道,“叫人拿椅子过来,你们都坐下等就是了。”
叶婧拒绝了要给自己放绣凳的宫人,站在二妃身后,“嫔妾之身尚未清白,站着等就是了。”
景昌帝被她这话一噎,他不就是想叫她坐下才这般吩咐吗,她为何……
他旋即明白,她这是委屈了,心里有气呢。
这滋味倒是新奇,之前不是没有妃嫔和他撒娇发脾气,荣贵妃从前也是骄纵的性子,可放在叶婧身上还是头一回。
从叶婧进宫以来,对景昌帝都是信赖有加的样子,二人一直和美至今。
今日是叶婧第一次和他置气,或许是叶婧一直全然相信他的缘故,景昌帝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她了。
景昌帝瞧着叶婧,她就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明明低着头,可他就是能感觉到她的难过越来越浓。
他想起叶婧刚承宠时和他所说的话,她说一切以皇上为重,不叫他烦心,她说不管什么都听皇上的就对了。
她说他是枕边人,是她要相守一辈子的人。
这几个月来,她的确做到了,待他真诚,每每见他都是十足的欢欣。
景昌帝召幸叶婧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真正的舒心。
这宫里极少有人能叫他这般放松,不仅不在见他的时候装模作样地告状或是讨赏,而是一心一意地待他,从不叫他烦心。
景昌帝恍然发觉,这个身形单弱的小姑娘一直都静静地待在自己身边,她的乖巧安静和撒娇、鲜活的样子都是那样真实,他竟在此刻疑心她……
“景昌帝好感度+6,好感度已更新。”
“景昌帝好感度达到30,获得‘初步信任’成就,奖励初级兑换卡一张。”
叶婧难过的表情下,嘴角很艰难地抑制着没有上扬,这人呐,就是不能一味顺着他,偶尔和他闹次脾气,反而叫他反省一番,才能回忆起别人的好来。
杜百遇领着太医匆匆进来,“启禀皇上,奴才着人取到了药,乔太医验过之后正是夏选侍所中之毒‘青硝’。”
“好啊,叶嫔,果然是你!”
叶婧不看荣贵妃得意的眼神,她只是问杜百遇,“杜伴官,那瓷瓶是如何取出的,怎得会这么久?”
“回叶小主,那鼎有些深,不好拿取,奴才叫了几个小黄门过来将那青鼎放倒才拿了出来,因而费了些功夫。”
“皇上可记得嫔妾殿门口的青鼎,有半人多高?”
景昌帝点点头,“不错,朕记着。”
叶婧抬眼看向皇帝,“正如杜伴官方才所言,那青鼎需得几人才能放倒拿出瓷瓶,嫔妾以后如何用得,叫来许多人、大张旗鼓地搬动青鼎吗?
既然李子指认嫔妾给了他那样的毒药,如今嫔妾又留着那瓶子中的药,想必是要留着再用的,嫔妾为何要放在如此不便取用之处呢?”
叶婧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嫔妾以为,必定是那李子无法接近内室,堂内又没有合适的地方藏药,只能放到青鼎之中,妄图栽赃到嫔妾头上。”
她见景昌帝面色逐渐和缓,知晓他已经开始相信了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此事疑点颇多,先是嫔妾与夏选侍之间并无仇怨,至于夏选侍所指控之事,嫔妾从无为难她一处,整个锦华宫都看在眼里,嫔妾不怕查证。
且今日夏选侍中毒吐血偏偏是嫔妾侍寝之日,嫔妾何须这般给自己添堵?
更何况李子不过是一个刚来嫔妾处伺候不久的小黄门,素日也不曾得什么重用,嫔妾为何要将这样的事交于他做,自毁后路呢?”
夏选侍见情势不对,凄惨地咳了几声,而后看向叶婧,“或许正是因为那青鼎不易挪动,不用时候没人会去查看,叶嫔才会放在鼎内,就是为了一旦事发,好躲过搜查……”
“那我为何不将此物彻底毁掉,或是扔到无人处,哪怕是埋到土里也比放在自己的住处强不是?”
“许是你还想用那东西害人……”
她话不曾说完,就被景昌帝沉声打断,“杜百遇,把这几个人拖下去审,朕要知道结果。”
夏选侍心里瞬间袭上一阵惶恐,皇上这是信了叶嫔的话,那她怎么办……
“荣贵妃怎么看?”
“皇上,叶嫔此话虽有理,但也不能说就不是她故意为之,若说夏选侍诬陷,她给自己服用此毒也太狠了些不是?”
“用毒害人,还将毒药扔到自己殿外的青鼎里,朕倒不觉得叶嫔是这样蠢笨之人。”
这话一说,众人就明白了皇上已经偏向了叶嫔,荣贵妃瞧着皇帝的脸色,小心地补了一句,“皇上,许是臣妾多心,或许,真是夏选侍迷了心……”
景昌帝未置可否,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