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搓麻线,钱庆春才说起他早上在队长家看到的报纸内容。
没什么悬念,牛队长被挂上阶级敌人牌子,枪毙了。
剩下的参与买、卖妇女,虐待、残害女婴女童的牛家庄社员,被公安就犯罪的情节轻重划分成了三个等级。
其中最严重的当然也和牛队长一样直接枪毙了,说是一口气崩了六个。
就枪毙人数来说,算的上是碾子桥公社近二十年来最恶劣的案件了。
剩下的,犯罪事实清楚,但手里没有人命的社员大都被关进去了,估计要把牢底坐穿。
还有少部分,如牛大家这样,还没来得及犯罪,又有悔过意识,且积极举报的人,听说写了忏悔书拉出去游了两遍街后,就关进了学习班,再放出来估摸着咋也得是明年了。
经过了这一次的事件,牛家庄几乎支离破碎,仅剩的,还比较老实的社员家庭扛不住旁人的指指点点,纷纷上报,希望能被分到别的大队去重新开始生活。
因此,如何安置这些社员家庭也成了个棘手的问题。
与其再拉一个人来接手这烂摊子,费力教化牛庄社员,倒确实不如将他们打散,分到各个大队上去教育,更省事些。
而且这也是社员们自己期盼着的,想必会老实生活。
为这事儿李祖富又去了一趟公社,开了一天的会,回来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钱庆春脸皮子厚,又刚好赖在他家里看报纸,逮着机会死缠着问,这才问出了这事儿。
虽然就算他不问,过不了两天全大队也就都知道了,但这可是一手消息!钱庆春说的时候,特意夸张的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
“听说···大队长没顶住,也被塞了几户,这两天就得给他们批地方住了,定在知青点后头不远,盘磨河边上不还有块地方?就是那儿!”
“啊?这怎么能行?那牛家庄都是些啥人,队长最清楚不过了,怎么能往村儿里带!我不同意!”钱大娘一下就急了,猛地拔高声音。
怎么能让这些人住在闺女家门口呐!这让她晚上咋睡得着觉?
不光是她,老钱和钱庆春脸色也不大好。
可他们能想到的,李祖富肯定也早就想到了,要说不愿意,他作为需要对社员个人行为负一半责任的大队长,指定最不愿意。
显然这回是实在没法子了,才不得不答应下来的。
“这事儿整的,也不知道要来多少人户?都是些啥成分?小妹,不行你还是搬到家里来住吧,叫你爹和你哥哥帮着你收拾,就这几天,赶紧搬过来!”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在没摸清楚新社员什么成分,思想有没有问题前,避一避总是好的。
和草木皆兵的老钱家比起来,秦小妹倒还算镇定,闻言也只是笑笑,安抚干娘。
打从老秦家独立出来单过起,她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危险的思想准备。
况且大队长可不是个蠢人,他是绝不可能放任何一枚定时炸弹进村子的,能分到大溪沟村来的人户一定经过了挑选,最起码也应该是老老实实不敢犯事儿的。
秦小妹猜的没错,李祖富因为这次的事情大出风头的同时,也招了祸。
上头以他领导有方,社员思想正派的名义,强压他收下了七户牛庄社员加入大溪沟生产队。
虽然不愿意,可话赶话都已经到这儿了,他要是撂挑子不干让上头领导没了面子,指定要被穿小鞋,那他忙活这几天可就白干了。
没办法,李祖富只好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只有一条,人户得过了他的眼才能落户大溪沟。
大概也是他脸色太难看,就好像吃了屎一样纠结,上头到底没说什么,只催着他抓紧回大队安置新社员。
这不,他一回来就看见了钱庆春,这臭小子没脸没皮,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缠人,把他肚子里那点儿牢骚全给搜刮走了,回来就倒给了爹娘和妹妹听。
“诶小妹,你说新社员会不会请小树兄弟他们来盖房子?真要这样可就太好了,我也去帮忙!”
地方是划了,可也不能天为被地为床就过日子,新社员又是那样的来路,只怕大溪沟村原住民心里多少都会有些膈应,帮忙肯定是不会去帮忙的。
因此盖房子这事儿大概率只能是新社员自己想办法解决,至于请不请师傅?秦小妹觉得应该不会,至少不会家家户户都请。
开玩笑,请工匠师傅干活要给钱还要管饭,一般家庭可负担不起。
左右搭个棚子也能凑合着过,她估计以后自己家正前方就该变成一片棚户区了。
反正都是已经铁板钉钉的事儿了,多说无益,秦小妹安慰干爹干娘说,自己不爱出门,除了上工下地就是在家里做活,不招惹别人,新社员但凡是想安生过日子的,应该也不会去惹她。
能被李祖富挑中,加入大溪沟生产队过日子的人户可是十分幸运的,谁敢不老实?他正好找理由让人滚蛋!
是个聪明人都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抢着表现还来不及呢。
这之后两天,新社员就拖家带口的背着行李赶到了大溪沟村。
和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