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白马陷阵营,可是大有来头。
早年那山担任永宁游骑将,驻守在库页岛、鞑靼海峡西岸。
练了一批适合雪地作战的部队,总共柒佰二十人,分为六个小队。
永宁苦寒。
贫瘠之地,无法耕种。
康平十七年,皇帝下旨,宣布放弃那块地,游骑得以撤回关内。
归辽东郡管辖,监守高句丽。
并入萧虎他爹、也就是当朝太师、彼时担任辽东郡守萧榷的手下,成了萧家威慑高句丽的尖兵。
这也是那山做了郡尉,和郡守平级,仍然对萧虎敬重有加的原因。
来人白马银枪,动作极为迅猛,配上方才不可一世的做派,不正是陷阵营的腔调吗?
这可是郡尉直属部曲,平日在城中耀武扬威,郡守萧虎,对他们都要礼让三分。
刚才赵元化没看出来,他也想不到,陷阵营的人居然看城门了,值守的还是夜城。
如今瞧出端倪,如何不惧?
轰天雷威力无比,半尺宽的城门都能炸开那么大的缺口,倘若炸死郡尉大人的私兵,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可惜为时已晚,轰天雷已经扔出去,吓得赵元化双手捂脸,喊了声“完喽”,绝望地闭上眼睛。
等了好久,并未听到爆炸的声音,反而传来勒马奋蹄的声响,以及崔平的怒喝。
“小子,真以为老子不敢取你性命吗?”
“废话少说,崔老六,刚才使的什么妖法?”
“好,那就让你看看真正的妖法。”
随着崔平的冷哼,就听到“嘭”的两声巨响,城门吏的座下马发出杀猪般的尖叫,驮着他往洪涛山方向疾驰而去。
“吁,吁,停下,停下!赛龙雀,不听话了吗?”
城门吏拼命勒马,无奈座下马什么都不听,转眼间冲入大山深处。
“行啊,六少爷,兵不厌诈,那马受惊,被轰天雷吓跑了。”是赵小已的喝彩。
荆无疾更是乐得两个巴掌拍不到一处:“哈哈,六少爷,这就是标准的马后炮。”
叶千石捂住脑袋,悄悄在心口撸了两把,狠狠咽了口唾沫。
吓死我了,以为六少爷真要把他炸死。
赵元化睁开眼睛,看见距离吊桥不远处的地上,被轰天雷崩出个葫芦状的大坑。
怎么回事?
难道轰天雷失手,没有炸到人?
“进城!”
没等他反应过来,崔平领着人冲入南门。
问过荆无疾才知道,六少爷起先扔出去的轰天雷没有拉弦,等来人冲过吊桥,扔出去的第二颗轰天雷,才是拉了弦的。
虚虚实实,六少爷有本事。
在守城兵丁的惊呼声中,四个人四匹马,犹如离弦之箭,直奔郡尉府。
“开门,开门,快去禀报郡尉大人,子正未到,崔平来交军令状!”
勒住战马,崔平高声喝喊。
时间不等人,再不开门就要错过约定的时间。
“咚!----咚,咚!”
报时的梆子声悠悠传来,节奏一慢两快,正是子时专属标记。
喊了七八声,没人答应,黑漆大门紧闭如常,唯有两只气死风的灯笼,在夜风中左右飘荡。
“怎么办?六少爷,要不要炸一下。”
荆无疾叼着手指头,贱兮兮地凑过来献计。
“炸个鬼,这是郡尉府,一百两黄金不要啦?”
崔平抽他,小胖子早有防备,一个金刚铁板桥,仰面朝天,躺倒在马鞍上。
正在这时,远处闪过微弱的灯光,是两盏灯笼,灯笼上写着个大大的“那”字。
“那山回来了。”
“无疾,郡尉大人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荆无疾指着远处大喊,被赵小已及时制止。
小胖子白了他一眼,心想:不就是个郡尉吗?以后你做了郡尉,会不会也要在我面前摆官架子?
按下他心有失落,暂且不提,且说前方来人,正是那山。
此刻喝得酩酊大醉,在两名家丁的搀扶下,刚从陷阵营驻地回来。
整整二十九年过去了。
那些跟着他,从永宁转战辽东,又跟着他来到代郡的老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子侄辈业已长大成人。
那山既兴奋又不舍。
原因是,早上得知轰天雷研制成功,他便有了出动陷阵营,对付曼头沟神秘力量的想法。
跟郡守汇报之后,萧虎和牛藻都很赞同。
由于曼头沟出了事,囤积在那里的货物运不出去,与北胡约定的交货期迫在眉睫。
一旦违约,将面临巨额赔偿。
他又担心陷阵营的战友,从辽东转驻代郡,十八年没有打仗。
兄弟们两鬓斑白。
子侄辈虽然勇武,然而都是些刚成年的半大小子,从未受过战争的洗礼,如何面对残酷的敌人?
“罢了,也许这就是命。”
想到这里,那山不由得慨然长叹。
正好崔平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那郡尉,将两颗沉甸甸的轰天雷放到他手里。
“郡尉大人,喝了不少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