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杀猪般的鬼哭狼嚎响起时,姜月梨已经换了身衣服,端坐在了法华殿侧殿的蒲团之上。
她手中捧着茶盏,对外面的动静恍若未闻。
桌上的香炉烟雾缭缭,就好似在她脸上罩了一层薄纱。
玄清坐在她的对面,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动静,疑惑道:“施主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好像是有声音,眼下时值盛夏,许是野猫打架呢。”
玄清闻言笑而不语,只无奈的轻摇着头。
“姜施主,贫僧还是之前的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呐。”
姜月梨用指腹轻擦着茶杯的外壁,那垂眸思索的模样,简直和谢云霁如出一辙。
好在姜月梨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她缓缓抬眼,对着玄清道:“大师所言极是,只不过与我方才所说之事而言,我个人的是实在是不值一提。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之前护国寺封闭山门,可查出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提到这两个月的事,玄清那张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裂痕。
“不出施主所料,我们除了查处与贼人勾结的僧人以外,还发现了之前那些走失儿童的下落,可现在那些孩子已经被救回来了,但是长公主的孩子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早在姜月梨上次离开护国寺之前就给玄清留了一些有用的消息,而这也帮着护国寺顺藤摸瓜,解决了不少麻烦。
起码那些隐藏在寺中的山匪已经清理干净了。
“可明日就是长公主例行入庙祈福的日子,姜施主,你真的有把握吗?”
玄清的面色犹豫,苦大仇深的样子和之前那得道高僧的模样判若两人。
姜月梨垂着头,模棱两可道:“就算没把握,我们不也只能但尽人事,静待天命嘛,大师放心,天命有时候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姜月梨和玄清在静室里足足交谈了近一个时辰。
等姜月梨出来之后,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她带着李嬷嬷往自己的禅院走,实在是不知道玄清为什么执着于劝她放下仇恨。
“难道是那老和尚看出了什么?”姜月梨低声轻语,正小声嘀咕着,那种恍若被人紧盯着的感觉再度来袭。
姜月梨脚下一顿,扯着李嬷嬷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目光死死地盯着后方的路口,手已经垂了下去。
“谁在那?大半夜的装神弄鬼,滚出来!”
姜月梨一声断喝,正欲动手,一个哆哆嗦嗦的人影就从路口挪了出来。
“三,三姑娘,奴婢不是有意冲撞你的,奴婢只是路过……”
看着来人,姜月梨心头一沉,“春喜?你怎么在这?”
春喜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一看到姜月梨膝盖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她跟前。
“三姑娘,奴婢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求姑娘你高抬贵手,把四公子放了,让奴婢把她带回去吧,若是今夜姨娘见不到四公子,奴婢这条命就保不住了呀!”
姜月梨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地笑道:“姜晏礼是自己出的府门,缠着我母亲上的马车,怎么听了你这话?反倒是我们母子二人强行把他掳上车的?”
此时的姜府,海棠阁。
柳姨娘正坐在桌案前哭的梨花带雨,她大半个身子就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姜鹤年的怀里,人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老爷,妾身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姐姐,如今,妾身就这晏礼一个孩子了,若是真被夫人抢了去,妾身也不活了……”
姜鹤年早在下嘲的时候,就听见了柳姨娘大动干戈,闹着要让人出去寻姜晏礼的事情。
可他压根不想管,更不想掺和进后宅的那些糟烂事儿里。
就在他准备找个由头去宅子外住的时候,就被柳姨娘找上门,三两杯酒下肚,他就再次被怀里的人迷了心窍。
温香软玉在怀,再想到程氏这些天阴阳怪气的冷淡,姜鹤年越发觉得柳姨娘可人了。
他一边替美人擦泪,一边安慰着,“再怎么说晏礼也是我的血脉,程氏除非是疯了,否则绝不会对他出手的。而且这些年她也是喜欢晏礼的事情,只是带出去游玩几日,你无需担心,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的。”
柳姨娘压根不听姜鹤年的鬼话,直接让人把被打成血葫芦,还断了腿的车夫拖了上来。
“老爷,这是今日听夫人和三小姐赶车的车夫,不过就是说了两句策划就被打成了这副样子,郎中说了,他都已经没几日可活了,就算灌了参汤都吊不住命,晏礼落在那一对蛇蝎母女的手里,哪能扛得住这样的糟蹋呀!”
在柳姨娘一声声的哭喊声中,姜鹤年的酒被生生震醒了。
地上的人浑身是伤,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
哪怕是再狠的刑罚,都不见得能把一个大活人折腾成这样!
而一看到车夫这般样子,姜鹤年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程氏的出身,在想着今天下人来报是将军府的护卫亲自护送那母子三人,他心里的那股怒气直冲脑门。
“简直岂有此理!一介妇人竟敢胆大妄为到这般地步,她程雪梅到底有没有把我姜府放在眼里?!今日就敢仗势行凶,动辄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