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看了一旁的惠妃一眼,冷笑着说道,“是啊,是不幸被高氏的乱军所杀,而皇后娘娘当日派人告诉贱妾,只要贱妾替她除掉了六皇子,她就会手刃高氏,替贱妾的儿子报仇。贱妾久居昭宁寺,并不知道外头行军打仗的事,听皇后派来的人这样一说,自然会深信不疑了,只好答允。”
“皇后派去的人?你既说是皇后指使,那皇后究竟派遣何人与你联络?”元淮问道。
“就是曾经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奉的太监——甘绎。”陈氏眼神坚定地说道。
“甘绎?”元淮疑惑地问道。
正当殿中众人陷入思索、气氛寂静之时,一旁的了沉突然说道,“阿弥陀佛,陈居士方才所言,倒是解了贫尼心中的疑惑。”
“哦?”元淮就更加疑惑,问一旁的了沉,“师傅心中有何疑惑?”
“回禀陛下,”了沉说道,“当日宫中太皇太后病重,曾经有公公奉太皇太后之意,前往昭宁寺,请寺中的长老为太皇太后跪经祈福,寺中长老也无不用心,整整为太皇太后殿下诵经祈福了两个时辰,贫尼原本以为,那公公在昭宁寺做完祈福道场就要回宫的,谁知道,贫尼当日亲眼目睹,这位公公曾经前往后山禅院的方向走去。”
“往后山禅院的方向?”元淮问道。
“是,后山禅院正是陈居士的宿处,”了沉说道。
“陛下,当日甘绎去昭宁寺,为太皇太后祈福是假,为了唆使贱妾刺杀太子才是他的真正意图,否则,贱妾如何会知道惠妃与太子会往昭宁寺祈福呢?都是甘绎在暗中留意惠妃母子的一举一动,差人告知贱妾,不仅如此,连贱妾行刺太子的匕首,都是甘绎着人送进来的,否则,昭宁寺地处偏远,京中又有叛军作乱,贱妾身边如何会有这样的东西?”陈氏说道。
元淮听着陈氏的话,起初还满是疑惑,可是越听越觉得有几分真了,看一旁的惠妃不发一言,便问道,“惠妃,你是太子之母,当日你也在侧,依你看,陈氏之言,可有不实之处?”
“臣妾……”惠妃听着,心中甚是为难,当日陈氏行刺她们母子之时口中那咒骂的话还言犹在耳,陈氏之所以会行刺,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常俊并非死在高氏的手上,而是被自己的父亲尉迟贞下令射杀,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才会狠下心来刺杀常修。
若是惠妃将此事的原委原封不动地禀奏元淮,那么如此一来,尉迟贞在潼关城中射杀皇族的事就瞒不住了,当日有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四个嫔妃都死在了尉迟氏的手上,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逆死罪啊,若是她说了,不光是她的父亲和尉迟氏一族会身首异处,尉迟氏满门覆灭,连她也会受到株连,到时候太子陷于孤身一人的处境之中,没有了朝中势力的支持,失去储君之位倒是没什么,只怕废黜了太子之位的皇子,古往今来,有几个能保全姓名的?
因此她决不能将实情告知元淮,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她也不能说。
若是不说,那她就会将皇后诸葛忆荪推到火坑之中,惠妃已经渐渐地明白了,不管是昨日从东宫北苑中挖出来的断弓、腐兔,到今日陈氏与了沉的指证,这一切都是冲着诸葛忆荪来的,而有能力、有意图、有野心安排此事的,除了她的父亲尉迟贞,再没有旁人。
她该如何选择呢?是选择自己滥杀无辜、嗜血如麻的亲生父亲,还是选择对自己和儿子不薄、几次救了她们母子的诸葛忆荪呢?
惠妃思量了一会儿,对元淮说道,“臣妾觉得,陈氏所言,的确有夸大不实之处,”
“哦?”元淮问道。
陈氏与了沉一听,也都后背一凉,陈氏心想,难道惠妃会这般愚钝,不站在自己父亲和自己儿子的这一边,竟然会替诸葛忆荪说话吗?
“依你之见,陈氏哪句话是夸大不实的?”元淮问道。
“臣妾坚信,皇后娘娘不会这般对待太子。”惠妃说道。
“惠妃娘娘,”陈氏说道,“人心隔肚皮,皇后心中究竟是何想法,您又怎能全然知道呢?”
“本宫当然知道,”惠妃说道,“当日你行刺太子,为太子挡下那一刀的孙姑姑,正是当初皇后娘娘派到太子身边伺候的,若是皇后娘娘当真有心要刺杀太子,又为何会安排孙姑姑这样的正派之人在太子身边伺候呢?”
“惠妃说的有理,”元淮说道,“朕也绝不相信此事乃皇后所为。”
正说着,外面的太监走到元淮的耳边回禀,“陛下,大司马大将军求见。”
“这个时候,大将军来做什么?”元淮轻声问道。
“大将军说,有要事求见陛下。”
“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小太监领着尉迟贞走了进来,“老臣参见陛下,参见惠妃娘娘。”
“大将军免礼,”元淮冷冷地说道,“不知大将军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啊?”
“陛下,老臣听说太子殿下抱恙,心中不安,便往东宫给太子殿下请安,这才知晓竟然有人用巫蛊之术诅咒太子,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陛下为太子做主,莫要放过那陷害太子之人啊。”尉迟贞请求道。
“朕明白,此事分属内宫,不宜外臣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