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皇宫,长欢殿。
“贤妃娘娘,内府令王公公来了。”修则进来传话说道。
“请他进来吧。”高贤妃淡淡地说着,示意一旁的修业,将那件赤色四爪蟒袍呈上来。
“老奴王福柏参见贤妃娘娘。”王福柏上前请安道。
“王公公免礼,修则,赐座。”高贤妃说道。
“多谢贤妃娘娘。”
这王福柏年纪五十出头,是先帝熙宗皇帝在位的天祚九年入宫的,因为生的相貌端方清俊,中等身材,做事稳妥,一入宫就在先帝的身边侍奉,写得一手好字,说话也周全,颇得先帝的宠信。
先帝晚年,身边有不少太监在内勾结后宫嫔妃,意图左右储君之位,祸乱后宫,在勾连朝廷勋贵世族,假借熙宗皇帝之名,在前朝掀起许多狱事风波,害了不少刚正不阿、秉公执法的大臣。
只有这王福柏,虽然得先帝的宠爱,却不像那些为非作歹的奸宦一般祸乱前朝后宫,还时常劝说先帝,莫要受小人蒙蔽,疏远了贤臣。
最有名的便是典顺十一年,当时的御史大夫晁景与门下右拾遗薛让被政敌诬陷,先帝一怒之下将二人关入了大牢,还有太监在先帝耳边进谗言,力劝先帝一定要杀了这二人才好。
先帝正在犹豫之时,恰好看见王福柏抱着一只硕大的狸猫走了过来,先帝不解,问王福柏,抱着这样一只狸猫做什么?他早就吩咐过,吴婕妤(彭城王的生母)是最怕猫的,含章殿一代不许养猫,他为何还抱一只猫来?
当时的吴婕妤最得先帝宠爱,吴婕妤怕猫,先帝也不喜欢,若是寻常的小太监这般,先帝一定会大怒,定要将他发落到慎刑司一顿板子打死才可平息怒火,可是这王福柏在含章殿已经侍奉多年,又与先帝私下里情谊深厚,看王福柏这般,先帝并未动怒,只是说笑似的问他,难道是含章殿闹起了老鼠?
王福柏也笑着说道,“是啊,奴才这两日在后院里看见几那般硕大的老鼠,把不少器具、幔帐、衣裳都要坏了,若是再不管啊,只怕这老鼠就要钻进陛下的床底下了,若不是陛下当日将所有的猫都尽数驱逐,又哪里会有今日的硕鼠之祸?奴才也是怕猫的,可奴才更怕那些硕鼠伤着陛下,因此才会如此。”
先帝一听,知道王福柏是借机讽谏,把猫比喻成言官谏臣和监察之官,把硕鼠比喻成团聚在自己身边谄媚讨好的小人,如今正是因为他将说话耿直、不怎么悦耳的猫关在了监狱里,却把硕鼠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若是再放任这些硕鼠,只怕连自己的安危也会受到威胁。
先帝还不信,接着问道,“这硕鼠之祸,果真就到了非治不可的程度?为何朕不曾看见,含章殿这许多人也不曾看见,难道只有你长了火眼金睛的,偏只有你看着了。”
“陛下若是不信,请允准奴才将这狸猫放出,有无硕鼠,不出一刻就能见分晓。”王福柏说道。
先帝也答应着,果然,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这狸猫就抓了两只硕大的老鼠回来,先帝这才无话可说,王福柏还说,这些硕鼠最擅长躲避隐藏,狡猾得很,家里头表面上看着齐齐整整的,可看不见的地方,早就被这些硕鼠啃噬坏了,主人若是不将猫放出来,若是一时眼花,是看不见这些的,或是明明知道家里有老鼠,却假装视而不见的,假以时日,鼠患必至。
先帝也将王福柏的话听在了心里,将御史大夫晁景和右拾遗薛让放了出来,只是乏了他们的薪俸,可是朝政之上仍旧重用他们,王福柏此举,也让先帝熙宗皇帝未能彻底沦为一个被奸佞小人蒙蔽的昏君,让一些朝廷上的有识之臣看了一丝光明。
先帝崩逝之后,王福柏几度不想苟活于世,被人多番劝阻才打消了轻生的念头,可王福柏仍旧想出家为僧,在佛寺替先帝超度往生,太皇太后武氏感念他的一片忠心,就将他留在了仁寿宫,对他颇加礼遇,后来诸葛忆荪打理后宫之时,看王福柏乃是宫中难有的忠耿之人,又与汤哲庸商量,让王福柏担任了内府左丞一职,主管内府局的大小事务,不过半年的时间,又将王福柏晋升为内府令,成了内府局之首。
原本的内府局,因为是负责采买、置办宫中一应穿用之物的地方,列国、州郡进献的贡品、珍宝,也是经由内府局登记造册、收存在库房之中,是个名副其实的肥缺衙门,因此往年多有贪弊之事发生。
自从诸葛忆荪打理后宫之事以来,处理了掖庭令与掖庭宫的一众属官,牵扯出许多内府局的弊案,内府局的属官也有所收敛,再者,就是王福柏上任后,坐镇内府局,内府局的属官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勾结宫外客商买办,倒也给宫里每年省下了不少银子。
如今诸葛忆荪虽然去了雪川,可是王福柏还在,贤妃高氏上位之后,早就看中了内府局这块大肥缺,只是有王福柏在,她的手也不敢伸进内府局里,因此一心想要将王福柏这块绊脚石搬开,让人暗中搜罗证据,将王福柏一举拉下马来。
只是王福柏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要找他的证据哪里就那么容易呢?贤妃的人左找找不见,右寻寻不着,当她正为此事心烦的时候,有一件东西的出现,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只听贤妃对王福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