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世宗皇帝的陵园内,
“睿郎,娘来看你了,”郡主的奶娘和丫头在烧纸,一旁的涅川郡主跪在儿子的墓前,跟阔别已久的儿子说话。
“自你走后,已经七年了,”涅川郡主说,“不知你在那个世界,有没有怨过娘,怨娘的懦弱,怨娘明明知道谁是杀人凶手,却无法替你报仇雪恨。”
“郡主,”奶娘说道,“少爷地下有知,一定不会怪您的,您还是别说这些了,让他听了,在那个世界里也不安生啊。”
“好,不说了。”涅川郡主命丫鬟奉酒、奉香、奉胙肉,也将卢忆荪相赠食盒中的点心取出,“娘给你带了点心,你尝尝,好吃吧,这样好吃的点心,天底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份了,可惜你生前没有吃到。”
“你放心,你喜欢吃,娘便去学着给你做,你的仇,娘也绝不会忘的,听闻眼下皇后母子失势,崔氏式微,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儿啊,你等着,你且在天上看着,看为娘如何替你报仇。”
临淄王府,是距离大黎太庙不远的一处郡王府。
临淄王是先帝宠爱的嫔妃——李昭仪所生,这临淄王府也是先帝特地命人营造,临淄王的爵位虽是郡王,可这王府却是亲王级别,比如今陛下登基之前居住的楚王府还要华丽奢靡许多。
这临淄王府的旧址,是先帝和宠妃李昭仪最爱来的圣寿园。
因为园中后湖的水中央上,有一座方圆五里的小山丘,山丘上种满了蟠桃树,蟠桃有长寿的美意,因此得名圣寿园,先帝特命名此山为圣桃山,听从了风水方士的谏言,先帝还在山上修筑了不少的亭台楼馆,远远望去,圣桃山立于后湖之上,如同海上的仙山,一种亭台楼阁虽然不大,也如同仙家楼宇,而先帝与宠妃流连其间,以求长生不老之意。
不过讽刺的是,临淄王出生后的几年,先帝便崩逝了,李昭仪也殉情,当今的陛下登基为帝,追封李昭仪为圣贞贤妃。
即便是临淄王府奢靡、逾越礼制,有言官还为此上疏谏言,不过当今的陛下元淮也不曾计较什么。
临淄王和彭城王都是先帝晚年所生的幼子,他们在幼年之时,父皇就已经崩逝了,虽然晚年追求长生,不过先帝也知道,自己陪不了这两个儿子多久,父子情分不过寥寥几年而已,因此格外偏疼他们一些。
当今的陛下元淮也知道先帝的心思,因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在这些王府规制、藩王久居京城事上过多计较,对这两个已经完全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的幼弟也颇多照顾。
再者,虽然给他们选的王妃出身门第不算高,不过也是尊贵体面的京中旧族,二人的王妃温婉贤淑,能与他们平顺度日便好,若是选了高门大姓的女子,只怕朝中的有心之人会趁机生出许多事来,倒是逼着元淮再上演一出手足相残的皇室拿手好戏来。
涅川郡主去太庙拜谒过先祖,便顺道来了堂弟——临淄王的府上,这也是她的儿子生前住过的地方。
“参见王妃。”涅川郡主行礼道。
“郡主快快请起,”临淄王妃周氏在王府的正堂中迎接,“早就听说郡主要回京城了,本想去郡主的府上拜见,没想到郡主竟先来了,是我失礼了。”
“来人呢,上茶来,”临淄王妃吩咐道。
“王妃客气了,”涅川郡主说,“我刚刚去太庙拜祭过祖先的灵位,因为想念王妃,王府又离得不远,因此特意来相见。“
”郡主有心了,“王妃说。
”临淄王爷呢?”涅川郡主问。
“郡主请上座,”周氏扶着郡主坐下。
“好。”
周氏也坐在客座,说道,“郡主有所不知,王爷啊,这几年陛下看王爷稳重了许多,做事也持重公允,因此今年以来多了不少的差事,常常交托给他一些接待使臣、巡访吏治的事去做。”
“王爷得陛下的器重,不当个游手好闲的宗亲被人指责,这是好事啊,也给我们宗室中人长脸啊。”
“是啊,臣妾也这样以为,不过这事情一多,这肩上也多了层担子不是?好在王爷啊,也不负圣意,处置大小事也算是妥当,陛下对他偶有赞许,未曾如彭城王那般训斥,这不是,前几日王爷又奉了圣旨,江淮闹了水患,他接了江都按察使的差事,与四皇子许王一同去江都一代了。”
“原来如此,”涅川郡主说着,示意让下人将带给王妃的礼物抬上来,一共是整整三大箱子的东西,“此次上京来,也没带什么珍奇的物件,不过是些花绫、紵器、苏绣,还有独山的玉器、鲁山绸,再者还有一匣寒舍带回来的贞女国所产的香料,寒薄之物,不能酬谢王爷和王妃看护小儿之墓的辛苦一二,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诶~郡主实在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让我和王爷怎么承受得起?”王妃说,“再说了,郡主是王爷和臣妾的堂姐,舍妹是陛下的贵人,咱们是骨肉至亲,睿郎也是我看顾过的孩子,替他打理打理园寝,这不是我这个做舅母的分内应做之事吗?”
王妃又接着说道,“可怜睿郎,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年纪轻轻就走了,要是长到现在,想必出落地更好了,又有郡马爷和老太爷的指点,也一定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