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房舍,有的屋顶烟囱正冒着几缕长烟,想来家中肯定燃起了柴炭,自是暖和。
“卖柴,卖柴咯!”
也有挑着一担新柴的樵夫,沿街叫卖。
“咦?”
朱元璋看见不止一个卖柴的樵夫,眉头一扬,冰冷的脸色中,闪过一丝喜色。
这里离出城还有走三里路,城外的樵夫能挑着柴走这么远都没卖,难道一路上的人家不是很缺柴火?
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
“你这柴多少钱一担?”
“两百文一担,你要几担,我家里还有……”
听着路边屋舍前的对话,朱元璋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只见从屋里走出的中年人眉头一皱,“两百文,这么贵?”
“上个月我买,才二十文一担……”
“老爷,您也知道那是上个月了,夏天的时候,一担柴还卖不到十文钱呢!”
“今天这场雪只是个开始,要不了多久,山都进不去了,到时候想买柴都买不到……”
“老爷您是不知道啊,附近能烧的柴火都差不多砍光了,剩下的都是朝廷不准砍,砍了要掉脑袋的柴火。”
老百姓可分不清什么树不树的,反正能烧的都是柴。
“现在砍一担柴,要往山里走老半天,老爷您现在要,我还能回家再给您送一担,都按两百文一担的价钱算。明天您再想要,就不是这个价了!”
樵夫用打杵撑住柴担子,顺便歇口气,一连串的说多。
并不想和人讲价,也不怕卖不掉柴。
“一担柴,竟这么贵了!”
朱元璋惊讶。
怪不得能挑到这么远,上涨十倍,也没人买呀!
“皇上,下官府中前日买了十担柴,上好的干柴,也不过三十文一担,这樵夫竟然两百文一担!”
户部尚书赵勉皱眉,低声向朱元璋道。
“哄抬物价,下官马上派人通知应天府尹,将此人抓起来!”
“值此粮荒雪灾之际,哄抬物价者,必须严惩!”
对赵勉的话,朱元璋并没有马上作答。
而是依旧放慢脚步,缓缓向城外走着。
“应天城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樵夫,你买这么贵,我不买你的!”
果然,中年人也嫌贵,然后喊向了另外一个挑着柴的樵夫。
“我买柴,多少钱一担?”
“两百五十文!”
“……”
“两百七十文……”
“……”
连问好几个挑着柴路过的,皆在两百文以上,比之一个月前,涨了十几倍!
“老爷,您还要不要?不要我也走了。”
起先第一个樵夫,也歇够了气,挑起柴准备走了。
“两百文?”
“嗯,我一担柴不比他们少,卖的便宜点,家里的两个小娃等着钱买米下锅……”
樵夫也不隐瞒自己的难处,因为他知道,一担柴不会再有比他卖的更便宜的了。
“不买,贵!”
中年人却还是犹豫,舍不得。
“我自己去市场看看,多走几步路,肯定有比你这便宜的。”
“别去看了,我刚从市场回来!一担柴就没有比两百五十文更低的!”
隔壁邻居家的老大爷,却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边跑着还一边搓着手,跺着脚。
老大爷冲樵夫喊道,“两百文,我要了,你家里还有没有,我再要一担!”
“老爷,还有,您等着,我马上给您挑过来!”
樵夫爽快的放下柴担,老大爷也爽快的数了两百文钱给樵夫,“就放这,我自己搬进屋,你快去再给我挑一担来,路上不要卖给别人了……”
说着,老大爷还是不放心,又数了一百文钱给樵夫,“那一担,我先付你一百文定金!你要敢卖给别人,我就报官!”
“别都抢完了,给我留一担!”
“两百文!”
“是我先问的!”
中年人也急了,不敢再犹豫,跑过来冲着樵夫喊道。
“不用抢,我家还有两担,都按两百文给你们算。”
“行,说定了!”
中年人也赶紧数了一百文定金给樵夫。
樵夫收了钱,立马又回家挑柴。
朱元璋一直保持着缓慢的脚步,不去刻意惊动路边的人,直到走远了,他才停下来。
“市场上所有的柴火都涨价了,难道所有人都在哄抬物价?”
朱元璋严肃的望向赵勉。
“你看那樵夫一身短巾,这刚下了雪的大冬天,咱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披着保暖的大衣,樵夫却只有一件打满补丁的单衣,脚上穿着快要磨破的草鞋!”
“他不冷吗?”
“他不想在家里,用自己砍的柴烧一堆火,暖暖和和的喝口热汤?”
“樵夫不能!因为家里的孩子在等着买米下锅!”
朱元璋痛心无比。
“两百文一担柴,贵吗?”
“贵!”
“但百姓和商人一样吗?”
“不一样!”
“百姓之所以一担柴都烧不起,一碗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