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媞垂着头继续听着。
仲孙莹浅浅啜了口香茶,又道:“故而本宫打算在琙郎娶正妃之前先纳你进来,也算对你有个交待,琙郎对你如何本宫看在眼里,只一样,他再喜欢,不能在娶正妃之前有孩子,否则,便是打以后正妃的脸。”
长孙媞的脑海中轰的一声像是开水炸开了,将她炸得浑身的皮肉都被灼烧一样的痛,她抬眸看着仲孙莹,对方依然一脸和善,宛如嵩阳寺里的佛陀,然而她却分明看到,大长公主眼眸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她便明白这是对方以恩赐的名义对她的羞辱,遂掐了掐手心,直视仲孙莹道:“阿媞明白公主的意思了,斗胆问一句,这是公主的意思还是阿兄世子的意思?”
仲孙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道:“是谁的意思重要吗?若是琙郎不愿意,本宫也不会同意将你从府中搬出去,对了,本宫也不介意告诉你,若无意外,以后清渊侯府的正妃便是凝儿,你们自小认识,应该很好相处。”
长孙媞听着她的话语,垂下眼帘,将滔天的泪意逼了回去,仲孙莹看着她红了的眼眶继续道:“本宫此次召你过来,还有一事,若无异议,便择一个吉日将你纳入府中。”
说罢田嬷嬷便拿着托盘上来,上面有两个纸条。
仲孙莹道:“这是请了钦天监帮忙测算的吉日,你选一个,咱们便把事情办了。”
她的语气比较随意,好似在说找个日子买个步摇。
长孙媞此时却头脑清醒了一番,扯了个笑容道:“公主抬爱,阿媞莫敢不从,终身大事,非同儿戏,可否容我回家再考虑两天?”
仲孙莹颔首道:“也好,你先考虑一下,本宫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候再来府上找本宫。”
长孙媞便福了个礼告辞而去。
田嬷嬷跟在仲孙莹后面看着她出门,仲孙莹喃喃道:“寄容,你说琙郎不会怪本宫吧?”
田嬷嬷斟酌道:“公主所做之事都是为他着想,哪有怪罪之理?”
长孙媞出了大长公主府并未回家,而是反方向去往罗闻所在的铁匠铺,罗闻正在打一口新的修罗刀,看到她来了便笑道:“阿媞,看看这把刀,乃用上等的花纹钢精制而成,比我之前用的那把,是否分毫不差?”
长孙媞看那把新刀果然通体莹亮,光可照人,刀刃可断发,确是一把难得的宝刀,便赞道:“罗叔这把刀的确是把上好宝刀。”
罗闻拿着宝刀喜滋滋地欲要去炫耀,便问道:“阿媞欲往何处?”
长孙媞毫无回家的心思,便问道:“阿媞闲来无事,四处走走,罗叔欲往何方?”
罗闻道:“此刀已铸成,罗某一生只有濮阳兄和你父亲二位至交好友,听闻仲孙螭不日便要回归闽府,为免邝无心那贼人逃走,我欲迅速择机为你父母报仇。”
长孙媞深受感动,想到罗叔还在为自己的父母奔走,而自己却耽于情爱,更是羞愧,便道:“罗叔带阿媞一个,我和你一起。”
当下二人便寻了间酒肆,一边饮酒,一边结合之前失败的经验教训,细细地筹谋了一番,直至子时方回。
濮阳琙等了许久,长孙媞依然未回,听醉蕊说是大长公主叫去了,便匆匆赶回府去,哪知道一进府,却只看到空空荡荡的屋子,长孙媞早已告辞,而仲孙莹则是躲到了瑶芳苑。
他心中似乎燃烧着一团火,欲要把自己烧成灰烬,这股意念撑着他今日一定要见到阿媞,便唤玄一出去寻人。
玄一便迅速骑马出门,来到濯缨阁拉上醉蕊一起寻人。
二人满城绕着圈子寻人之时,濮阳琙脱下朝服换了一套玄色锦袍直接翻入濯缨阁。
长孙媞和罗闻告辞后想到若是侥幸一朝报仇成功,自己恐怕无法活命,一了百了便罢了,万万不可连累到濮阳琙,心中便有了计较。
独自回到濯缨阁,便看见坐在梅花树下的背影,脊背挺直,如松如竹,背对着她。
她心头一涩,走上前去。
濮阳琙听到熟悉的走路的声音,迅速地回头,看到她,眼里露出笑意,起身来拥住她。
长孙媞任由他将她拥紧,双手环抱住他的后腰,二人各怀心事,良久未发一言。
过了许久,濮阳琙才放开她,声音略有些嘶哑:“这么晚了,去哪儿了?”
长孙媞抬眸看着他担忧的面容,涩然一笑:“罗叔打了一把新的宝刀,我去看了一下。”
濮阳琙颔首,一边拉着她往里走:“罗大侠貌似要回老家,前两日和我爹说了一嘴。”
长孙媞并不意外,罗闻要走,必然要找个借口。
但她没有明说,只是表示遗憾:“罗叔可能不太习惯在京都的生活,找个清静的地方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也挺好。”
濮阳琙道:“无论如何,要在咱们大婚之后再走,至少喝一杯喜酒。”
说着他说了两个日子,正是仲孙莹告知长孙媞的日子,殊不知钦天监一个人打两份工,以为濮阳琙和仲孙莹催的是同一件事,便给了俩人同样的吉日,一份公务,交两样差,可谓效率奇高,皆大欢喜。
长孙媞听到那两个吉日,问道:“这两个日子是你找钦天监测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