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时代,没有人敢肯定自己一定能活到明天。
想到那些因为病饿死去的子女,董碾子的娘抹着泪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碾子他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着急的喊着:
“他爹,快把油灯拿出来点上,趁着还有时间,我抓点紧,把给碾子的新棉鞋做好。”
说完从针线篮子里翻出一双还没完工的棉鞋,拿起针线急急忙忙的缝制起来。
老董看着一脸高兴的董碾子,严肃的对董碾子交代道:
“碾子,跟了杨军长,打仗的时候不要怕死,该冲的时候就要冲!不要给老董家丢人。”
“知道了爹!我一定冲在最前面,努力杀鬼子,不给咱家丢人!”董碾子严肃的保证。
“唉!”
看着油灯下一脸认真的独子,似乎对自己单纯的儿子不满,老董瞪大这眼,嘴巴蠕动了几下,还是叹了口气,小声的说:
“傻孩子,该惜命的时候还是要惜命!”
董碾子疑惑的看向自己的老爹,似乎有些不理解自己老爹一边要自己不怕死,一边又要自己惜命,前后矛盾的话。
不过早就习惯听自己老爹话的董碾子并没有反驳,而是老实的点着头回答:
“知道了,爹!”说完就只顾自的去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去了。
直到多年以后,北方边境战云密布,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
已经是师参谋长,同样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的董碾子毅然将自己的仅有的两个儿子送到对峙最紧张的一线的那一晚,他才明白他参加抗联前那一晚老父亲说的前后矛盾话的原因。
他也用同样的话送别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类似的话在各个窝棚,地窨子里出现,尽管已经强调了不必带任何干粮了,可不少人家都又紧张的开火,将家中最好的食物制作成干粮给自己的孩子带上。
一旁的二团长有些疑惑地问马良:
“特派员,您为什么要我把战场说的那么残酷,咱们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这么说不是让绝大多数人都打退堂鼓吗?我们可以先把兵招进来再教育的。”
马良看着难得在晚上有了正常动静的部落,平静的对二团长说:
“咱们抗联之前损失过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成分过于复杂,导致内部问题层出不穷,从敌我实力来看,抗联从现在开始到以后的几年中敌强我弱的环境不会改变,与其让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混入队伍,中途因为受不了,叛变,脱队,导致队伍受到损失,我们更需要能的是意志最坚定的人,人少一点也无妨。”
马良的话让跟马良站在一起经历了无数经验教训的抗联干部都赞同的点点头。
过了十点,二团长听着远方开始密集的脚步声,轻声的说:
“来了!”
黑暗中,一个又一个身影从部落的窝棚处走向马良等人所站着的位置,人数之多,就连二团长这种老抗联都张大了嘴巴,小声惊呼道:
“好家伙!这怕不是得三百多号人啊!咱们那次招兵都没有在一个地方一次性招到这么多兵!”
其余抗联干部和战士也高兴的看着这一幕。
马良也非常意外的看向如此多在这种情况下仍肯参加抗联的青年。
不过马良还没狂妄到认为是他的一系列操作起了这么大的作用,要不是杨将军在东北多年打下的名声,由杨将军亲自出面招兵,这才会有这种情况。
否则就马良一个陌生人带着一帮普通人来这里搞这套,能招到50个兵已经算是顶天了。
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
可以说哪怕第一军打到只剩下杨将军一个人了,就凭杨将军的名声,几个月内他又可以再拉起一支队伍来继续抗日。
不过面对马良却说:
“所有政工干部出列,按照我之前交代的思想标准,还有体格,年龄标准,逐个谈话,我只要一百人。”
一听马良只要一百人,一旁的二团长立刻就急了,反驳道:
“特派员,我知道你之前说得对,咱们需要的是立场坚定,身家清白的战士,可现在这些都是,从这么多战士中只挑选100人也太少了吧?我认为就算是要精挑细选,起码也要挑两百人,不然辜负了乡亲们的爱国之情。”
对于这个问题,马良解释道:
“那你想过没有,这里拢共只有一万多的老百姓,我们要是把青壮都招走了,来年地里的活谁来做?让老乡们饿肚子?其次这里如此大规模的青壮年小时,尽管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布置,也根本瞒不过小鬼子,到时候只会害了老乡们,所以人数最多一百人。”
杨将军立刻赞同道:
“特派员说的有道理,就按照特派员说的,就挑一百人,除了任务的,都下去挑,一个小时内结束,然后连夜离开这里。”
“是!”
听到杨将军命令后,二团长等人也不啰嗦了,着急忙慌的冲向了这些青年,开始挑兵。
“老乡,你不行,体格太瘦小了。”
“老乡,你家里几口人啊?今年收成怎么样?”
“你说你还有个哥哥?你哥哥上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