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正厅的人都猛地一惊,奉茶伺候的下人也都齐齐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
说来也奇怪,少奶奶平时话少,也从来不找下人麻烦,家里上下没几个怕她的,可她今天就这么走进来,不咸不淡的反问了少爷这么一句,真是给人都镇住了。
尤其是张为民。
他印象里的妻子,年少时还有几分活泼灵动,年纪越长就越沉默,直到两个人成婚之后,更是和她无话可说。
她日常穿着素净的衣衫,唇角挂着不热情也不冷漠的微笑,说话语调不高不低,每天对父母晨昏定省,哪怕对着下人都没有一点脾气。
她和张府这个古老又陈旧的大宅子无比的相符,就像这宅子里的一草一木、桌椅板凳似的,背景板的存在,多一个少一个也无甚区别,没有一点生气,没有一点特别。
温吞水一般乏善可陈,这不是他心中向往的爱情,也不是他向往的妻子模样。
好在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不足,最大的好处是不寻他的麻烦,不干涉他的私人生活。
按理来说这日子也并非不能过,只是……他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怎么能和她一样,麻木不仁的浪费自己的人生呢?
更何况他好不容易追求到了真心相爱的女子!
一直以来,张为民就是这么想的,他并非狼心狗肺的,大不了钱财上多补偿一些就是了,他自诩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可当他义正言辞深情厚谊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突然见到那个布景板妻子闯了进来,张口就脆生生的反问了他一句。
他一时,竟呆住了。
记忆中面目都不甚清晰的妻子,眼睛有这样明亮?
话语有如此清晰?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说的有理有据吗?是我没有提前打声招呼就进来扫了大家的兴?”
唐宁盯着突然发起愣来的张为民,依然保持着进来的姿势往前走。
瘦弱的脊背挺的直直的,下巴微抬,露出纤长的颈部线条,显出一丝独立和倔强。
张家老爷给太太使了个眼色,低头喝茶。
他一个做公公的,不好跟儿媳妇多说什么,还是女人家方便说话。
太太果然开口替儿子解围,“呵,宁宁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为民这刚回来,家里正招待客人呢。你放心,有爹娘在这里给你做主呢。要不你去厨房瞧瞧,把午饭给安排一下,客人大老远的来了,我们张家可不能失了礼数呀。”
话说到最后,已经在隐晦的提点敲打儿媳妇了。
男人的事儿,女人家少插嘴,别一点小事儿就闹得合家不安宁,尤其是男人有了外心,那有什么,几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穷佃户有了两亩地还想买个妾呢,更不用提大家公子。
读那样厉害大学的女子都愿意上赶着要嫁自己儿子呢。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这叫花心吗?
这是有本事!
张家太太并不觉得儿媳妇的立场有多难处,横竖有她这样善良的婆婆在,断然不会让儿媳妇没了下场。
至于男人的心在不在你这儿?
重要吗?讲究这个做什么,根本不是为妇之道,一时半刻都离不了男人像什么样子,要怨就只怨自己没本事拢住男人罢了!
看儿媳妇还站在那不动弹,太太拧了拧眉,“媳妇儿,你这是做什么?婆母问你话呢?”
“回婆母,厨房一向是婆母管着的,一干婆子下人唯婆母马首是瞻。午饭这样的大事,媳妇无能,恐做不了这个主。”
唐宁勾起浅笑,语气也不见丝毫的嘲讽,只是认真说出来的话见仁见智。
按理来说,媳妇进门,是要主持中馈的,就算不说全盘接手,总要有自己做主的事项,一大家子上上下下人员事务来往,总是要一桩桩件件交给媳妇,这样才好锻炼,以便将来能顺利掌家。
可自打原主嫁了进来,别说管事情,一个月除了那一点月钱,愣是一点福利也没有,这位婆婆提都不提一句。
原主除了能管管自己卧房的地盘,其他就像个隐形人。
公公只顾着花天酒地享受生活,等闲难得见上一面,根本就不管内宅如何,丈夫更是从来不在身边,原主守了三年活寡在婆家的隐形人生活,当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有,我的丈夫归家,却没人禀报于我,是我听到了花园子里下人议论才知晓,赶了来,却不想成了个不受欢迎的。”
唐宁不去理会公婆二人,只是看向自打她出现就一言不发的张为民,“夫君,我还是想听听你刚才那番高见,什么自由,什么不公那类话,听着怪新鲜悦耳的,能烦请你跟我说说吗?”
张为民:“……”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这位就是唐小姐吧?”江蕴仪听张为民提过自己妻子,总归是两人婚后就分别,总共没见过几次面,是个面目模糊古板陈旧的老式女子,可看刚才进来到现在,应该是个能讲得通道理的,不过有些太过咄咄逼人了。
江蕴仪试图和这位老式妻子沟通一下,“唐小姐——”
“抱歉,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位,也没人帮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