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角落里,宫人们私下议论纷纷,而杨国公此刻正带着几名手下向宫门走去。
“这些文臣只会纸上谈兵,当年若非国公亲自出马,那些蛮族岂会轻易归顺,边城的百姓怎能享受到安宁的生活!”
“增加赋税只会加剧双方的矛盾,恐怕蛮族口服心不服,依然会寻找机会报复,而且将来若想与好战的游牧部落和解,只怕将更为困难!”
不能善待投降的异族,这种行径若是传扬出去,对西魏的名声将是极大的损害。杨国公深知此中利害,因此在朝堂上挺身而出表示反对,然而皇帝似乎更倾向于那些文臣的意见。
总之,他会不惜一切手段说服皇上,让此事就此画上句点。
然而,众部下相互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其中两人步出队列,语气坚定地说:“末将只是觉得国公遭受了不公,如此轻率地贬低国公的辉煌战功,一旦那些蛮族再次滋生反叛之心,还不是要依赖国公再次挺身而出。”
“他们难道忘记了,杨家有多少英勇儿郎在沙场上捐躯,这江山说是杨家铸就的也不为过!”
“住嘴!”杨国公眉宇间闪过一丝愠怒,他深知言语的分量,这两名部下今日为何如此失言,言辞如此放肆无礼。
他语气严厉地斥责了几句,却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然而,暗中早已有人将这一幕默默记下,待杨国公一行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匆匆忙忙地赶往御书房。
“他们真的如此放肆?”皇帝冷哼一声,何等荒唐,居然说没有杨国公,边城的百姓便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这位一国之君竟然不知,自己的江山是由杨家一手打下。
为国家捐躯是杨家的无上荣耀,他亦从未亏待过国公府!
皇帝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辛夷舍吾带来的消息,老国公私下与北翟的使臣有所勾结,而今还如此偏袒蛮族,将他这位皇帝置于不顾。
“陛下,国公大人毕竟年事已高,有时难免会有些糊里糊涂。”御前公公小心翼翼地劝说着,皇帝修长的食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
“只怕他是故意装糊涂!”
他沉思片刻,忽然露出一抹寒意十足的微笑,“朕记得十年前曾造访国公府,国公在桃花树下埋藏了一壶美酒,如今正是取出的时候了。”
……
“国公夫人身体已渐康复。”次日,屋内传来了谢茯苓欣慰的声音。
“可不是吗,我早就说祖母最近容光焕发,让人感觉国公府仿佛即将迎来什么喜庆之事!”杨湘湘兴奋地拉着谢茯苓,国公夫人不禁含笑瞥了她一眼,“最近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看来,你父亲已有了合适的人选,所以祖母才会如此神采飞扬!”
突然提及自己的婚事,杨湘湘立刻露出了委屈的神情,“祖母怎么总是戏弄孙女,说不定即将成亲的另有其人呢?”
比如杨毅渊,自从得到姝芩亲手制作的斗篷后,他神采奕奕,最近晨起都早了许多,一副迫不及待要迎娶新娘的模样。
果不其然,院外传来了隐约的刀剑交击声,国公夫人立刻伸手轻敲了一下杨湘湘光滑的额头。
“别再戏谑你堂兄了,他即将踏入军营磨砺,因此才在勤练剑法。”
什么?!
杨毅渊要去军中了,为何没有告诉她?
杨湘湘瞪大了双眼,难道他打算放弃姝芩?
就在这时,一名嬷嬷急匆匆地来到国公夫人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国公夫人脸色顿时大变,立刻严肃地叮嘱杨湘湘。
“皇上微服私访,你们先在这里稍作休息,不要打扰,茯苓,委屈你了。”
既然是微服私访,自然不宜过于张扬,因此无需杨家全体出动迎接。
不久,外头的刀剑声渐渐消失,显然杨毅渊那里也接到了消息。
谢茯苓心中一动,好似不经意地问道:“国公夫人,皇上是否带上了其他随从?”
听说那位潇洒自如的逍遥王殿下也莅临了此处,他们似乎专程前来拜访杨国公,为的是品尝他那闻名遐迩的桃花酿。国公夫人心中暗忖,或许谢茯苓内心有所忧虑,毕竟宫中上下皆知,不久之前老国公的一番言行,令皇上颇感不悦。
然而,国公夫人并不知晓,谢茯苓内心所盘旋的却是另一番思虑。
在花园之中,皇帝身穿华贵服饰,装扮成富商巨贾的模样,他兴高采烈地饮尽了杯中的美酒,大声赞叹道:“好酒!这桃花酿确实是陈年越香,愈发醇厚。”旁边的杨国公却忧心忡忡地规劝。
“陛下,过量饮酒对身体有害。”
“国公,你为何又要扫朕的雅兴?”皇帝故作不悦,四周戒备森严的便衣侍卫立刻警觉地望向这边,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陛下,老臣实在是担忧您的圣体。”现在真的适宜饮酒吗?
他清晰地记得胡老院使的叮嘱,要陛下精心调养身体,若这坛桃花酿对圣体造成伤害,那绝对是他不愿意见到的情形。
突然,一声砰然巨响,皇帝猛地将酒杯掷回石桌上,怒气冲冲地道:“好不容易离宫一次,国公难道不能让朕畅快一番吗?这些话,在宫中朕已经听得厌烦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