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还未踏入膳厅,便已听到老王妃欢快的笑声。
“你这孩子手气真是旺得很,简直是要让我输得倾家荡产啊!”
“都是老王妃过于谦让,故意出错牌数次。”
“我那是没听清楚!人老了,脑筋就开始不清楚了!”
谢茯苓搀扶着老王妃,回想起刚才打牌时她随口说出的几句话,不禁问道,“这种状况已经有多久了?”
“无妨,自从服用你开的药方,我这身体状况已经大大改善,然而这肉体凡胎,怎能抗衡天命?人老珠黄,这是自然规律。”
老王妃并没有过多地去想,毕竟她的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照料,尤其是入口的食物,哪一样不是先让下人试吃?
她毫不在意的神情,反而被桌上丰盛的菜肴所吸引。此时,征西王妃已经在那里等候,她全心全意地扮演着一个好儿媳的角色,搀扶着老王妃入座。
“不是说一切从简吗?你怎么把厨师也带来了。”
“婆母最近不是特别喜欢吃这位厨师的菜,儿媳担心您来到侯府会不习惯。”
征西王妃低头顺目的态度,让老王妃对她产生了好感。
原来,王府新来了一位来自江南的厨师,他烹饪的菜肴美味可口,深受老王妃喜爱。她大病初愈,每日一顿药膳,最近已经吃得有些腻味,征西王便允许她换换口味。
“大嫂不会介意我借用侯府的膳房吧?”征西王妃微笑着看向陆老夫人,陆老夫人一愣,立刻回答道,“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我们还担心照顾不周呢。”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她这个素来被视为娇纵的小姑子,何时变得如此孝顺?
在此刻,谢茯苓的目光如春风拂过湖面,轻轻掠过桌面上的丰盛菜肴,而老王妃则热情地拉她在自己身边落座,“茯苓,你也来品尝一下,这江南的菜肴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府中众人不禁暗自赞叹,即便是他们这些见过无数珍馐美味的人,也未曾见识过如此精湛绝伦的厨艺。
“表哥,快些,坐到表嫂身边去,给她夹些菜!”临川郡主一见陆哲远,忽然热心肠地呼唤起来。
原本以为会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不悦,然而出乎意料,陆哲远竟然大大咧咧地在谢茯苓身边坐下,并且主动询问,“茯苓,你有什么偏好吗?”
他那宠爱而柔和的眼神,宛若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般甜蜜!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临川郡主蹙起秀眉,那封密信中明明提到陆哲远与宣婉仪情投意合,他对谢茯苓的欺凌恨之入骨,而且先前在王府之中,两人的关系甚至都算不上是虚与委蛇,怎么现在却仿佛情深意浓?
难道事情并非如信中所言……
只见谢茯苓面前的餐具已经堆叠如小山,陆老夫人忍不住轻咳一声,陆哲远这才如梦初醒般,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老王妃,哲远失态了。”
他竟然不自觉地给自己夫人夹了这么多菜,仿佛生怕她饿着一般。
“表哥对妻子如此疼爱,我祖母怎么会责怪,她只会感到欣慰。要知道,她一直忧心表嫂在侯府会受到委屈,但现在看来,表嫂分明是被呵护在手心里,宠爱有加。”
临川郡主已然洞察一切,即便那封出自低贱外室之口的信件不可信,但重要的是,陆哲远显然已经深陷其中,然而谢茯苓对他却是冷若冰霜。
不论真相究竟如何,只要能令谢茯苓感到不快,她便心满意足。
“细看之下,表哥表嫂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话音未落,临川郡主便发现谢茯苓向她投来一眼。
怎么了?
是不是觉得作呕?
更加让人作呕的事情,还在后头!
“怎么还没将少爷带来?”此时,陆老夫人忽然发问,随即笑眯眯地看向老王妃,“我这孙子聪明过人,老王妃一见必定会喜欢!”
她特意叮嘱过陆奉昀,见到老王妃后要嘴甜些,如果能够像谢茯苓一样哄得她开心,那么学业方面就无需过多担忧了!
征西王妃眉心微蹙,目光如秋水般深沉,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大嫂究竟有何居心,府中迎来贵宾之际,竟还拖带着那个私生子来丢人现眼,难道她真将那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当作了陆家的人?
而此时,谢茯苓的目光却锐利地落在厅外那名侍卫的身上。只见陆哲远已悄然退去,他与那侍卫低声交谈了几句,脸色骤变,袍袖一拂,径直朝阁楼方向走去……
“你们在此有何贵干?!”
阁楼中,一声斥责陡然响起。陆奉昀与陆怀虞惊惧地站起身,唯有宣婉仪抬起眼眸,目光温婉地看着盛怒的陆哲远,缓缓地解释起来。
“孩子们因多日不见母亲,心中挂念,故而悄悄前来探望。他们满怀孝心,世子应当感到欣慰,毕竟他们日后也会同样孝敬于您。”
那女子虽刻意妆饰,却依旧让陆哲远心中一震。
她昔日曼妙的身姿已变得枯瘦如柴,一阵微风掠过,衣裙便随风飘动,显得她愈发脆弱无助。
即使宣婉仪粉黛薄施,笑容明媚,却依旧遮不住脸上的苍白与憔悴。
孝敬?
陆哲远曾特别叮嘱阁楼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