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郑钧身上的脓疮已经得到处理,还不算太过骇人。
而这祖孙二人的肌肤上,却无一处完好,红肿破溃的伤口散发着阵阵恶臭。
“求世子夫人救救我孙儿……”老妪正欲跪下,却被谢茯苓温柔地扶住。
她没有丝毫的嫌弃和恐惧,反而关切地询问,“老夫人,你们这是第几日开始发病?沿途是否还有其他病者赶往京都?”
“已经是第五个日夜,我们原本是前往隔壁的淮安投靠亲戚,然而他们见到我们这副狼狈的模样,竟然不敢收留我们。
后来,我们从几位官差那里得知,京城的昭平侯府世子夫人精通医术,能够治疗这种疾病,于是我们抄近路匆忙赶来,身后还跟着成群结队的人们!
话音未落,只见一群跃跃欲试的人影鼓起勇气,从后方缓缓逼近。他们像那位老妇人一样,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眼中满是恐惧与忧虑,生怕会被无情地驱赶。
谢茯苓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后,对襄苎下令:“立刻召集院子里所有的仆人出来协助,一部分人搭建粥棚,另一部分人负责熬制药物并分发!”
粥棚?
众多病患听到这个消息,喜极而泣。他们大多是贫苦出身,就像陶郑钧一样,在发病后被雇主扫地出门。
得知京城有人能够拯救他们,他们才不顾一切地赶来这里,谁不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混乱,每个人都想抢到第一口食物,担心自己晚了一步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府的侍卫见状,立刻上前将谢茯苓护在身后。她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语气坚定而果断地高声喊道:“请大家稍安勿躁,药和粥足够分配,只要大家不闹事不捣乱,我谢茯苓保证,定让大家安然无恙!”
……
与此同时,宣婉仪回到府中,身心俱疲地倒入陆哲远的怀抱,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
“世子,您还怪罪婉仪吗?”
见他沉默不语,她立刻泪如雨下,“即便时光倒流,婉仪依然会选择这样做。”
“当年婉仪第一眼见到世子,便深知此生非君不嫁,即使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是婉仪让您失望了,他们说得对,婉仪根本不配奢望得到您的爱。”
“婉仪不后悔,毕竟命运赐予了我一双属于世子的血脉,就算刚刚婉仪遭受了应有的惩罚,被活活打死,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回想起她刚才勇敢保护他的情景,再加上提及孩子,陆哲远的心终于软了下来。
“胡说八道,我陆哲远怎么可能让你遭受那样的命运……”
话音未落,府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一会儿,老夫人带着魏嬷嬷和一群下人慌乱地赶了过来。
“快,把金库打开,看看里面还剩下多少粮食!”
两人一头雾水,陆老夫人气急败坏地一把拉开他们,“都到这种危急关头了,还磨磨蹭蹭!京城的几家米粮铺已经被暴民洗劫一空,送米的商队在途中也被拦截了!”
魏嬷嬷同样焦急万分,“是的,子,您快想办法,现在各个府邸都在紧急囤积粮食,就怕即使有钱也无处可买啊!”
一夜之间,成千上万的病患和难民潮水般涌入京都,人数之众,远超众人预料。
宣婉仪一早便紧握着钱袋,打算亲自出门采购物资,哪知刚打开侯府的大门,便看到几名面容狰狞、满脸脓疮的男子迎面而来,一见到她,便恶狠狠地冲了过来。
“啊——”
惊恐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她连忙示意两旁的侍卫迅速关门。
当陆哲远闻讯赶来时,只见宣婉仪蜷缩在门后,眼中充满了惊恐的泪水,“世子爷,外面有那么多患有疫症的恶徒,真是太可怕了!”
“不要再提什么疫症,免得让人家笑话。你想要购买什么,只需吩咐下人去办。”
此时,他内心的焦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昨晚细细清点了金库与府中的厨房,惊觉储备的粮食仅能维持一两日的消耗。夜幕降临,四周府邸不时传来火灾的惊呼和哭喊,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去安抚宣婉仪的恐慌。
“还是让世子爷陪同婉仪去吧,她实在是害怕至极。”
派遣下人外出采购?在这个关键时刻,若他们趁机中饱私囊,该如何是好!
面对宣婉仪的固执纠缠,陆哲远眉头紧蹙,一脸不耐地将腰间的长剑抽出,打开了府门。听说谢茯苓昨日便遭遇了骚乱,但她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化解了危机。
相较之下,他对宣婉仪的不满愈发明显,同样是谢家的女儿,为何独独她显得如此无能?
然而,当他目睹那些狰狞的面孔,陆哲远的瞳孔猛地收缩,刚迈出门的脚又迅速收了回来。
“世子爷,千万不要出去,听闻有山贼潜入难民之中,他们正在京城横行,抢掠财物,杀人越货,官府疲于应付!”管事急切地劝阻,却被陆哲远怒气冲冲地斥责,“你为何不早点告知!”
这一幕落在宣婉仪眼中,她心中瞬间涌起一种莫名的异样感。
记得他们初遇时,他不是说自己在战场上斩敌无数,最终孤军奋战,险些丧命,才躲藏在农家吗?
但看他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