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府灯火通明,因着冬日的寒冷,张氏为了抵消这股寒意,特意吩咐仆从多挂了些灯笼。
蔺音心在同一天收到两份好消息。
第一份是她在沈家习武时听母亲说的,父亲约莫明日就可以回来了。
还有一份是吴琼从西南寄来的,说那里的案件已破,即将启程去北境。
她不由得打心里佩服吴琼办案速度。
按他信上所说,西南的那桩案子约莫只用了五日就破了。
五日,常人可能熟悉案情都要五日不止吧。
毕竟是初次到西南,那么陌生的环境总要熟悉一下的。
虽然这个破案时间和速度听起来有些离奇,可是放在吴琼身上,蔺音心就是会相信。
她从吴琼那里听到什么消息都不会吃惊。
而沈明谦的返京,她一回家就告诉了蔺伯。
他顿觉欣喜,拍手大呼“好”。
“来人,立刻拟帖子,就说请沈将军明日来府中一叙。”
“父亲,万一沈伯父是明天晚上才到京呢,您总得让人家先和沈伯母团聚一下吧。”
蔺问渠一听女儿的话,拍着额头笑道:
“为父是太激动了,幸好有你提醒,那就后日吧。让道之在家里休息一日。”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沈明谦一点没休息,刚回来就到蔺府拜访了。
傍晚到访,夜幕已然拉开,蔺问渠对他的到访深感意外,但热情地表示欢迎。
“突然来访,首辅大人勿怪。”
沈明谦施礼与他见过,又问候了老夫人和张氏。
外出月余,他样貌与离京时有了不少变化。
北坞寒风伤人,他脸上又红又糙,但目光却更为机警明亮。
“道之与我心意相通啊,我本欲下帖请你今日前来,可心儿说你赶路奔波,让你歇息一日再相请,我这才改成了明日。不想道之兄竟会意赶来。”
两人就如同多年不见得好友一般亲近。
邓澜看到蔺音心乖乖坐在那里,温柔看着蔺问渠和沈明谦,目光仿佛定在了他们身上,不觉扬眉轻笑。
可她笑过之后,再看向她时,突然有些吃惊。
这孩子眼中怎么会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忧伤。
一众人见过面后,张氏携蔺音心与邓澜去了偏厅,而蔺问渠,蔺家三个儿子和沈明谦则留在正厅。
他们直接将饭食布在了厅内,边吃边聊。
顾忌着三个孩子在场,沈明谦不便将话说得太过明了,蔺问渠先开始听到北境一切平和还很欣慰。
可到后面他听出沈明谦话语间的犹豫,意识到他并半遮半掩,还有话没说完。
便让三个儿子离开了。
“道之兄是有什么话要说吧?不妨直言。”
沈明谦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想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那日在大殿商量对付北坞之计,明明只有我们四人,总不可能是司礼监朱公公吧?”
蔺问渠自言自语嘀咕,他被北坞这惊人的反转给怔住了。
备粮充足,有从大燕船运的痕迹,加上边境官员的讳莫如深,这几乎就说明,北坞的屯粮是从大燕过去的。
“此事不能拖着,也不能掩着,必须立即查清楚。”
蔺问渠语气坚定,他的态度对沈明谦来说犹如定海神针。
有他的支持,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去查实了。
“大人打算从哪里查起?”
沈明谦仍没有提到太子。
“既有船运,那便从船运途径之地查起吧。当地官员,负责河道的人,都要闻讯一遍。”
“不,不止一遍!”
蔺问渠手攥成了个拳头,目光看向他,似有询问:
“道之兄觉得从何处入手合适?”
“京都。”
沈明谦轻呼一口气,说出这两个字。
“我在北境做了一番探查,并无收获,而且北境除了参与此事之人,想必没多少人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默然看向漆黑的窗外,夜幕像是拦住一切前路一般的黑暗,可看得久了,似乎又能从其中瞧出许多景象来。
“京都。”
蔺问渠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字,终是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叹息道:
“太子不好查啊。”
沈明谦瞳孔猛地一缩。
原来
原来他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大人也?”
蔺问渠颔首,对上他的目光,眸底深邃幽暗,似能藏下数不清的秘密,也能洞悉他话中的本意。
“对他,我比你更了解。”
上次贞和帝那般大动肝火,弄得蔺问渠几乎以为他要给太子个不小的惩处了。
结果后来竟没了动静。
让蔺问渠大为瞠目。
也更让他意识到太子在皇上面前的地位有多么稳固。
他向来对太子只是有所不满,原则上并不反对他处在东宫之位。
可太子的作为越来越让他开眼界,甚至根本想不到作为一国储君能做出那些行为。
“你说的是大事,不容小觑,我现在就安排人着手核实,表面上我们先不要打草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