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众人看到庄克茂真敢把蔺江两人带走,虽没有上前阻拦,却都啧啧议论道: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明天他的脑袋还在不在项上可没人能保证。”
可庄克茂听到这话似乎无动于衷,嘴角甚至还升起一丝轻蔑。
如果放在平时,他见到蔺音心一定会立即下跪,让他磕多少个头他都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不过这次,他在出发前就与总署反复确认过,他让自己尽管去抓,出了事自有他在前面扛着。
还答应事成之后给他升职。
庄克茂在市舶司干了十几年,却只混了个跑腿的吏长,连监务都没当上。
想到可以升官,庄克茂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不再与眼前这二位小姐多说一句,只挤出硬生生的两个字:
“带走!”
那气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抓住了逃窜已久的朝廷要犯,正要送往天牢呢。
其余那几个人到底不敢把她们怎么样,只定定地站到蔺音心和江琦身旁,示意她们跟着走。
蔺音心一把抓过江琦的手,紧紧握住,面不改色地跟在庄克茂身后,脚步丝毫不乱。
她前世已经见过不由分说就来抓人的场景,当时那些甲兵就带着刀戟站在她面前。
而现在,区区几个市舶司的掌事,她连看都不屑看他们一眼。
雅笔一路上头也不回,拼了命地往前跑,她甚至很后悔。
自己平时在习练小队里总是偷懒。
如果像暖杏那样每天跟着小姐一起跑步,说不定这时候已经跑回家了。
能赶快通知夫人和老爷,让他们去救小姐。
庄克茂依着上司的委托将人抓回,想到事成之后的赏赐和晋升的许诺,愈发志得意满,脚步都变得轻飘飘。
上面有人的滋味就是爽啊,区区一个首辅算什么!
蔺音心看着他轻狂的背影,在心底暗暗说道:
就让你再得意一阵子吧。
——
“夫人!不好了!夫人!”
雅笔一进门就直奔沧浪居,顾不上什么礼节,一头扎进张氏屋内。
“雅笔?出什么事了,头发都散了,成什么样子!”
张氏面前摆着十几种香,她正在仔细挑选,想着给蔺音心屋里拿过去几盒。
这闺女的香品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纵使雅笔如此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张氏也没想到会发生什么太过严重的事。
还在嫌弃她的发型。
“夫人,小姐小姐被抓走了!”
“你说什么?!”
这下张氏可慌了神,大白天的谁这么大胆,敢抓首辅家的女儿。
“谁抓走的?!”
“领头那人说,他们是市舶司的人,还说咱们小姐身上带着北坞禁品,连马车都扣下了!一起被抓走的还有江侍郎家的江琦小姐。”
“荒唐!荒唐至极!”
张氏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市舶司干得如此好差事,查禁品查到蔺家头上来了!
“老爷此刻还没下朝——”
她想到蔺问渠还没回来,顿生犹豫,正待出门,脚还没迈出门槛,却又折返。
“阿贵!”
“马上去内阁请老爷回家,说心儿被市舶司里的混蛋们抓去了!”
“我这苦命的女儿呀!前阵子刚走失一趟,现下又被冤枉至此!”
张氏说着便坐到木凳上哭了起来,院子里也跟着闹成了一团。
倚月听到小姐被抓走之事,赶忙奔了过来。
看见张氏正埋头哭着呢,顿生无奈,只好上前劝道:
“夫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小姐说不定已经被带到市舶司了,要不咱们先去看看吧?”
“不许去!”
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起,蔺老太太走进屋内。
“母亲,你怎么来了?”
“你哭得这么大声还怕我听不见吗?!”
丫鬟在一旁搀扶着她,老太太手里的拐杖拄地,每走一步都磕得地面砰砰直响。
“擦干那没用的眼泪,哭管什么用!不如想想孩子为什么会被带走吧!”
雅笔将现场的情况又和老太太说了一遍,她微微皱眉:
“梵宁香?这确实是北坞的香,不过我们家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母亲,咱们家确实没见过这香啊,我连闻都没闻过!”
老太太眼神一瞥,瞧见桌上摆了一堆各式各样的香:
“这是什么?”
“这是我屋里的香,打算挑上几样送给心儿的。”
“你没事怎么想起送心儿香来了?”
“江家前阵子给我们送了一盒香,心儿觉得好闻,可我觉得那味道一般,所以想给她再送些好的呢。”
“不对,老太太!刚才雅笔说江琦也被一块抓走了,难道市舶司说的梵宁香,就是江家送给咱们的那香?”
张氏这才反应过来,起身便又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
“母亲,我去找那江家算账,一定是他们把那什么梵宁香给我们带过来,企图闹事!”
“停下吧你,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