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烟默默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比了一个中指。
她要看看这个疯批究竟还能癫多久!
今夜她偷偷放走一个“鬼吏”,如果鬼王真如传闻说的那般厉害,应该能看出她的“诚意”?
如果看不出,就说明对方也不过尔尔,不值得她冒险合作。
一山不容二虎,她要看看,冷酷无情的“鬼王”和善于猎杀的“猎人”究竟谁能撑过这个肃杀的寒冬?
枫园的赏枫阁内,一抹孤傲的背影负手站在栏边,一袭云锦暗纹窄袖长袍衬的男人的身躯修长挺直。
男人远眺着陷入黑暗的揽月台。
“欲登青天揽明月,吾乃潇洒谪仙人。”
既然启阳帝这么想成仙,那他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亲手送他上路,不过在这之前,他要把妨碍他的那些障碍先清除。
空气中,一股血腥味传来,男人轻微皱了皱眉,拿起一旁的罗刹面具。
“任务失败,请鬼王责罚,原本我们可以将鸱的人一网打尽,但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戴,戴羽毛面具的黑衣人,看着身形,似乎是个女子,对方武功极高,除了我,所有兄弟都死了。”
“那你怎么还活着?”
“属下的心脏与常人不同,偏右一寸,这才躲过一劫。鬼王明鉴,属下,绝无半句虚言。”
“知道了,下去吧。”
黑衣人犹如死里逃生,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忙快步离开,生怕晚了一秒,就直接见阎王了。
下一刻,一个戴着半张恶鬼面具的男人出现。
“鬼王,据鬼差来报,今日负责暗巡的鬼吏至今未归,想来怕是已经死了。”
座位之上的男人似乎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不愧是最厉害的“鹰”,仅凭一人之力,就把一个分部的人一个不留的解决了。
只是,这样厉害的杀手又怎么可能粗心大意的留下活口。
“你知道最厉害的猎手是什么吗?”
“是林中最凶猛的老虎?”
“是黄雀。传下去,加大人手调查,本尊要知道这位鹰的真实身份。”
有意思,如果有机会,他真想亲自会会这位躲在暗处的小雀鸟。
凌晨,天尚未破晓,院落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夏羽烟霎时睁眼,透过窗缝,却见只是按时巡逻的下人。
几人没有逗留,提着灯笼又继续去别处巡逻。
夏羽烟坐回到床上,撩起衣袖,露出如藕般细腻白嫩的小臂,却见一个拇指大小的凸起在白皙的皮肤下时不时的沿着血管蠕动向前,看的人头皮发麻。
她在“鸱”学到的第一条生存法是弱肉强食,上的第一课是学会以命相搏。
驯“鹰”的方式就像养蛊,让所有人相互厮杀,最后活下来的成为更高的存在。
只是,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成为“鹰”后,他们的体内会被强行种下冰蛊,就如同锁在鹰脚上的镣铐。
这东西发作的时间比她的大姨妈还准时。
如果没有药物压制,蛊虫便会苏醒,蚕食宿主的血肉,钻心噬骨,直到宿主死亡。
整个过程痛不欲生,最惨的是,你甚至未必有自杀解脱的机会。
她不怕疼,但她讨厌这种生命不受控的无力感。
距离这个月的毒发还有一周左右,这个小家伙就开始不安分的在她体内游走,迫不及待的想要饱餐一顿了。
看来,昨晚凌渊来这一趟是在给她下通牒。
确认院子边上的下人离开后,夏羽烟走出屋子,借着轻功,一跃飞上那棵几十米高的香樟树,将信纸放在枝杈上的那个不起眼的鸟窝里。
待到下一班巡逻的下人经过院子时,其中一人悄无声息的取走了鸟窝的信纸。
天光蒙蒙亮,夏羽烟走出屋子,却见夏父独自站在亭子里写字,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背影里透着几分的孤寂落寞。
“父亲,昨日刚下过雪,这会空气湿冷,对您的腿脚不好,您有事直接派人通报我一声即可,没必要在外面亲自等着。”
“你这孩子,平日里该聪明的时候装傻充愣,不该聪明的时候偏偏一针见血。”
夏羽烟从衣袖里拿出丝帕,平整的放在凳子上,然后扶夏侯静坐下。
“父亲不也如此!”
“哎,是我们夫妇有愧于你,”夏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父亲,您别这么说,我本是孤儿,要不是您和娘亲收留,怕是早就冻死在哪个破庙里了,哪还能像现在吃好喝好,还有丫鬟伺候,甚至还仗着您老的威风在外面潇洒。”
夏侯静听到她的话,露出宠溺的笑容,然而内心更苦涩。
世人都以为皇城生活纸醉金迷,却不知真正的皇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罗殿。
他这一生自诩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唯独这件事,让他后悔。
启阳帝这些年生性越来越多疑,不仅成立皇家私兵守夜人,甚至设立翰书学府。
凡是正四品以上的大臣都必须将年满十周岁的子女送入书院就读,直到男子弱冠,女子及笄后方能出来。
说是培养,实则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就是变